正文 第七十六章 青梅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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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张无黯还在围着梅树转圈圈,就像一群孩子手拉手连成一圈围着树转悠,在梅树周围留下一圈脚印,脚印叠着脚印,并没有杂乱无章,看起来如同给梅树戴上了一串项链。
“我不是关心百姓生活如何,只是在想自己明年能不能吃上好吃的大米。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只要关心自己就够了,世界不会对任何人温柔,没有谁真正有必要去管得太宽。那些大善人也只是还没有习惯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他们鞭长莫及的。”
万俟走到张无黯面前迫使他停止转圈,“我以为你这番话是在讽刺我假仁假义。”
张无黯抬头笑了笑,“我也在假仁假义。让那对母女进来是为了解闷,但甄珍好像以为我很好心,或者……我垂涎她的美色。”
“楼里的生活这么无聊?”
“当然不是,楼里的生活很有意思,但我觉得自从进了无碑楼后自己的行事手段越来越软弱了,”张无黯后退一步,俯身捡起一片粉嫩的花瓣,笑着将其慢慢碾碎,“总得用些事情来提醒自己,以前的自己是怎样的。”
“那以前的你是怎样的?”万俟配合地问道,似乎没把张无黯异样的语气放在心上。
“你不会想知道。”张无黯笑了笑,拍了拍身上测雪,“我还得感谢你送我的这件貂裘,不然以我的身子可不能在下雪的时候往外跑。你这件貂裘大衣可是极品,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恐怕皇宫里都没两件。”
“若不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怎么能拿得出手赠与你?虽然施恩莫忘报,不过这么件宝物可不轻,无黯就没什么想法?”
“谁说我没想法?”张无黯眉眼一挑,“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最不会做的就是前辈人人情,所以,为了报答你送我这么件厚礼,我决定…请你喝顿酒。”
…酝酿了这么半天感情就是一顿酒,万俟干笑两声,原本还想着要是张无黯提出要给什么名贵的东西就立即开口拒绝。结果这“不用了”三个字就被张无黯的一顿酒给堵回去了,弄得他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楼主莫不是看不起这顿酒?”
“怎么会?”万俟不离笑了笑,“我是想一般人绝对没有这个荣幸得到无黯的邀约,那这顿酒我就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这顿酒?还有,说过好多次了,叫我不离。”
张无黯低头笑了笑,“我这人向来不说空话,也不许空口诺言,那就今晚好了,反正现在天色已晚,而且这雪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喝几杯热酒暖肚,如何?”
“好!甚好!”万俟拍了拍手,“我这就叫人去备酒,我们就在这树下对饮,边上放着红泥火炉,让姬静司跟神御尾弄两张席子过来,铺上兽毯,这样你也不会很冷。”
“别的就照你说的办,不过这酒肯定是我来准备,不然怎么叫我请你喝酒?虽然我这里没有埋在梅树下的陈年佳酿,不过前些日子去名剑山庄之前,你跟我说楼里面有不少果子支撑的蜜饯干货,我就跟林婶要了不少青梅。这青梅煮酒不知道楼主……不离喝过没有。”
万俟心情甚好地一笑,继而摇摇头,“我也算是个爱酒之人,这大江南北的名酒不说遍尝,但也确实喝过不少,可这青梅煮酒却是闻所未闻。”
“没听说过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不能说这世上没有这样东西。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这青梅煮酒!”
张无黯心里得意,前世他是三国爱好者,细细研究过那青梅煮酒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拿出来给万俟涨涨见识。
静静司和神御尾尾着梅树弄起了摆设,张无黯进去拿了青梅酒出来。
“拿酒让神御去不行,怎么非要自己进去一趟?”万俟题张无黯抚去落在头顶的雪花,让姬静司搭个架子盖上布在这里,不然你喝完酒他们俩也变成雪人了。
“我没告诉神御酒放在哪里,不然他会偷喝!”张无黯说的还挺自豪,好像防着神御尾不让他喝酒是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神御是你的属下,他怎么会偷喝你的酒?”
“怎么不会?神御跟你一样是爱酒之人,天南地北的酒喝过不少,就是唯独没喝过我这青梅煮酒。自从过我以前在阁里酿过一次之后,神御就迷上了,现在阁里还放着好几坛。青梅酒放的时间越长就越是极品。两年以上的青梅酒喝上一口就能让你美得你找不着北。”
张无黯献宝似的把青梅酒放在小石桌上,点起了红泥小炉,又把青梅酒放在炉子上温着。
万俟来了兴致,能让张无黯这样夸下海口,这酒必然错不了。
架起了高高的架子,又在顶上扇上了兽皮之后,姬静司跟神御尾就离开了,临走时神御尾很是不舍地瞄了眼酒坛子,估算着最后还能不能剩下点。
张无黯坐在桌边,从怀里掏出一包青梅放在桌上,“酒热前先吃点青梅,过一会再搭配着温热的青梅酒,人间极品!”
万俟捏过一颗青梅房在嘴里品尝。他素日最是不喜欢蜜饯一类,觉得太甜,唯一还能入口的就是青梅。而且也不知为何,以前觉得味道一般的青梅此刻尝来味道竟然去很是不错。难道是张无黯在这青梅里放了什么特殊的调味料?
“对了,你这青梅酒才酿了多久?不是说这酒时间越长越好?”
“这酒的酿制过程不长,从浸泡青梅开始到最后窖藏不过五六个时辰,几个月后可以喝了。这坛青梅酒窖藏的时间虽然短,但因为用来酿制的青梅是已经做成蜜饯的,泡在酒里味道很容易就能散发出来,所以这月余时间也差不多了。尝尝。”
张无黯从小炉上拿下酒壶给万俟斟了一杯,“热得差不多了。”
万俟端起酒杯闻了闻,又看了眼张无黯,浅浅抿了一口。顿时像受惊了似的睁大眼睛,接着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还舔了舔嘴,真是意犹未尽,“好酒,果然是好酒!这回无黯可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百杯不可尽兴。只是这酒的味道略淡了,若是能再浓烈些就好了。”
“都说了是时间尚短,”张无黯给自己倒了杯放在鼻子前晃了晃,“若是能放个三五年这味道就能浸到骨头里!醉酥了你!”
夕阳余晖打在张无黯满是笑意的脸上,不管此时此刻他的笑容是否出自真心,但在万俟不离眼中,这明媚的笑容甚至暖了冰雪中的夕阳。唇边的酒渍映着余晖闪光,诱惑着人吻上去。
万俟渐渐倾身,眼睛直直盯着,直到腿撞到桌边上才清醒过来,幸好起身的幅度不大,张无黯没有看出来。镇定地重新坐下,端起一杯酒慢慢饮下,看不出一丁点不自在。
“既然这酒是越放越醇,那你不妨多酿几坛,然后放在楼中地窖窖藏着,等七八年后再拿出来,你我还在这梅树下赏雪对饮,岂不美哉?”
“七八年后?”张无黯轻笑,“你想得可真够远的。”
“人生数十载,七八年的时间怎算得远?难不成无黯觉得七八年后我们可能不在一起了?”
张无黯自斟自饮,“明年的事情尚且不好说,更何况是七八年之后。世事无常,没到明天你就永远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万俟看着张无黯发亮的眼睛,手掌支在桌子上慢慢起身,一点点靠近张无黯,直到两人的唇只剩不到二指的距离,“无黯是在提醒我要把握当下?”
张无黯并不退却,“我只负责说话,怎么理解是楼主自己的事情。”
淡淡的青梅酒的香气萦绕着两人,让人生出一种正在唇齿交融的错觉来。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那样的专注,那样的……不像自己。
不知道是谁的唇先碰上谁的,只是在感觉到柔软的那一刻,分不清是雪的清凉还是酒的火热,只是急切地想要将对方与自己融为一体。都是掠夺者,都是不习惯被动的人,本来该是温情的亲吻在两人间却像一场战争,唇齿间充斥着你争我夺。
雪下得更大了,兽毯下的两人却浑然不觉。身下的兽毯和近在身边的火炉隔绝了冰天雪地的寒意。
万俟的手很温暖,那带着温度的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珍宝一般的动作让张无黯觉得十分舒适。
那双戏耍长枪的手此刻正变戏法一般地挑开万俟的衣带,这些缎带好像认识张无黯似的,被他的手指轻轻一碰就解开了。他的手冰凉,在万俟的身上带起了一片战栗。
这一场战争随着万俟的凶猛的动作变得更加猛烈,简短急促的呼吸声从张无黯口中喷薄而出,白白的雾气带着青梅酒的醇香扑在万俟的脸上,这比直接喝下一坛酒带来的劲还要猛,万俟生平第一次失控了。
被动承受的张无黯眉心沁出了汗珠,那表情是痛苦也是欢愉,尽管是此生第一次承受,却不可否认这炙热的感觉几乎将他焚烧。酣畅淋漓地接受并享受身上人的索取,双臂紧紧拦着万俟的肩头,高高扬起纤白的脖颈,毫不掩饰自己的享受和愉悦。
兽毯下的雪都被他们的热情融化渐渐湿润,大雪还在不知情地继续,这个冬天……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