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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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万现金一分都不能少,否则你的家人一定活不过明天……我可以给你时间筹钱,但最好是快一点,炸弹保险时段是六个小时,你自己掂量着,就这样!”
蒋先生挂断了电话,山林里的枪声已经停止,他满意的扬眉一笑。
简绍棠一脸疲惫,坐在越南地方警署的警车里,紧抿的唇预示着他的焦躁和将近爆发的磅礴怒火。
“简先生,我们建议先准备好现金,然后按劫匪的提示做,我们安排的人会从老林深入敌后,然后设法一网打尽!”一旁的特警队长建议。
简绍棠用手指向后梳理额前的乱发,睁着赤红的双眼看着特警队长,沉声问道:“你觉得给他三千万,他就会放了人质?”
特警队长看着他,开始不敢确定。
“他已经是瓮中之鳖,要钱有什么用?”简绍棠一语直中关键点,“他是个变态,而且是个有智商又疯狂的变态,不要用常人的眼光来分析他!这种情况下,他不要飞机或是任何交通工具,要钱,有什么用?”
“您的意思是……?”
“三千万要筹集需要一定的时间,他等的不是钱,而是人!”
“等人?会是谁?”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让送钱进去的人,先看情况吧!”简绍棠一脸肃杀之气,沉声道:“钱我会准备,也请你和你们部长请示,在保证人质安全的情况下尽量直接击毙!”
特警队长神色一惊,双眉紧拧,沉吟了半晌,不确定的说道:“他的父亲是正部级干部,而且还是中-央-委员,他目前还没经过司法程序的定罪,还属于犯罪嫌疑人——”
“他已经是恐怖分子,他的父亲就算是xxxx也保不了他!”简绍棠怒吼,“快去请示!”
他已经快要疯了,简易言竟敢瞒着他父亲被绑架的消息,骗的他差一点就上了飞机,不是收到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说父亲被绑,他现在还蒙在鼓里,最气愤的是,自以为是的简易言竟然单刀赴会,他以为这是电影里的英雄本色浴血奋战,个个主角都有九条命?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脑容量强大一点的弱鸡,这些年要不是处处让着他被爆菊的还真说不准是谁,他还真以为自己能捅破天了?
简易言,你他妈要是少一根毛,老子立马就找个女人传宗接代!
山中岚气层层浮动,林子里能见度只有几米。
追赶他们的人脚步声远去,简丰从大宅后面的草丛中探出头观察了片刻,背起简易言悄无声息的隐没进老林里。
一路跑了大概一个小时,简丰感觉到背上的人越来越沉,体温渐低,心中焦急万分,回头低声唤道:“易言,别睡!”
背上的人哼了一声,简丰侧头细听,不仅五味陈杂,心里虽然还是接受不了,此时此刻,也只得安抚道:“绍棠已经来了,他就在外面等着我们。”
简易言迷迷糊糊的叹了口气,喃喃道:“证还没领……他怕父亲……不同意……”
简丰嘴角**,粗喘了几口气,咬牙道:“你只要活着出去,我,我就答应你们……在一起!”
简易言“嗯”了一声,安心闭上了眼。
“谁?”简丰停了下来。
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朝这边过来。
“老爷子!”
简丰定睛一看,过来的是简行非,他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边喘气边疾声道:“单沉在大宅一楼靠西边的屋,侧边有窗户,你快去救你媳妇!千万不要管我们!”
简行非给了他一个赞扬的眼神,拍拍简老爷子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儿媳妇救出来,往这条小路直接下去,花九他们会接应你的,小心点。”说罢抬腿就跑,跑了几步回头道:“老爸你掉粪坑里了?真臭!”
简丰瞪着眼睛,看着儿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气里,倍感欣慰,这还是这小子第一次对他这么有礼貌的说话。
不禁有点老泪纵横的意味,又窝心又感概。
简丰叹了口气,转身正要走,突然想起只顾着跟儿子卖乖,最重要的事情忘了说。
“诶!里面有炸弹!”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他压着嗓子叫道:“可得给老子不少一块肉的出来!”想不过又加了一句:“带着媳妇儿!”
单沉虽然离儿媳妇的标准相差一大截,事到如今也就只能勉强接受了,总好过这小子找一个虎背熊腰的女婿回来。
又看了看背上的这一个,哎……这都叫什么事?
……
枪声已经停止,山林内外一阵死寂。
太过安静的空间里,任何声音都会无限放大,屋外的虫鸣,蜘蛛吐丝结网,自己的呼吸,胸腔里的心跳,这些声音就像幻听,以至于当那张脸出现在眼前是,一度以为是错觉。
单沉迷蒙的眼神逐渐清晰,清晰到从对方的瞳仁里看到了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微微的张着嘴,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你?”
“是我!”
单沉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简行非以一个俯身的姿势,艰难的,小心翼翼的握住他。
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扑了上去,天知道他多想一把把他捺进怀里,狠狠的,用吻来惩罚他!
单沉用眼睛绞着眼前的人,他的腿上还缠着纱布,上面沾满了苍耳和泥泞,医生说起码半个月不能下床,可他竟然就这么来了。
单沉认为自己应该很含蓄内敛,也认为简行非这个时候不该来,可此时的看到他在计算之外突然出现在眼前,才知道这就是他的希望,而眼眶瞬间的湿润,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简行非发痴的端详他的表情,这个从来都是坚持只用一种表情的男人,此时脸上的神情真是让人想,想,想一口吞下去。
水汪汪的眼睛像冰泉里的黑曜石,眼底有欣喜和震惊,那一闪而过的,没有看错的话,是委屈……吧?
简行非抬起他的下巴,把唇印了上去。
控制着力度小心翼翼的亲吻,就如同一滴水滋润不了干涸的大地,舌尖的缠绵也只能点到为止。
简行非怕用力过度控制着自己想抽身,他往后退,单沉就往前追,他再退,单沉再追,就像一只贪嘴的小狗。
简行非捧住他的脸,在唇上咬了一口,鼻尖对着鼻尖温存半晌,才蹲下身,给他解去绳子,脱下上衣帮他穿上。
他扯开腿上的纱布,扯断外面一层沾了泥土的,用里面的一长条给单沉包扎左手,那只手因为强行挣脱镣铐,已经被刮得血肉模糊。
他边包边道:“照片照的不好。”
单沉浅笑,睫毛在眼睑下划出一弯温柔弧度,“那重新照。”
简行非抬头看着他不同于照片上的真人版笑脸,吞了口涎,故作正经的哼道:“等我答应你的求爱再说!”
单沉收起了笑容,看向地上闪着红光的感应器,心情复杂。
“别担心,为了你的单膝跪地求爱,我也会让你和我一起活着出去。”简行非凑进单沉的脸,撅起嘴亲吻了一下,“你只要做到天塌下来也不要动就行了,这个很简单,你能做到吗?”
单沉回吻,“能做到。”
简行非站了起来,倒退着往窗口走去。
单沉坐在木箱上,手指扣着木箱的边缘,一眨不眨的看着简行非,似要将他的脸看进心里。
他在窗口停步,单沉直起了腰,简行非扯动嘴角,只说了两个字:“等我!”然后头也不回的跳出了窗口。
……
手机一响,简绍棠立即接听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钱准备好了吗?”
ICPO小组队长和越南特警队长示意下面人噤声。
简绍棠道:“已经准备好了,怎么样交给你,还有,我要求和人质对话。”
“呵呵,简丰和简易言两个人,我已经放了,不过你们能不能救到这两个活人,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你想怎么样?”
“老林下山有两条路,这两条路上我都按了炸弹,控制器在我手里,估摸着时间他们也差不多到地方了,想他们活命,就让傅云飞亲自送钱进来,三十分钟内我要见到他,否则我就会按下引爆按钮!”
电话挂断,ICPO小组队员立即将傅云飞围了起来,“队长,他点名让你送钱进去,肯定有古怪,你不能去,让我去!”
简绍棠看着傅云飞,神色复杂。
傅云飞拿出地图,指着上面的几个标着红色记号的地点,道:“等我进去后,一队三人从这边进入老林埋伏狙击,二队两人由地鼠带队掩护拆弹专家深入大宅,其余人见机行事。”他看向特警队长,“疏散村民和解救人质就靠你们的人了。”
二十分钟后,一架直升机出现在大宅上空,蒋先生抬起头,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直升机一直在上空盘旋,又过了十分钟,无线收到两名人质一架获救的消息,傅云飞才背着装了满满一包现金的双肩包,从绳梯下来。
“我一直不知道,还有你这样一号人的存在。”蒋先生嘲弄看着傅云飞,“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
傅云飞接受了对方的搜身,卸下双肩包,下面人开始清点现金。
他斜眼看着那些人将一捆捆现金拿出来,露出贪婪的神色,讥诮的一笑,话有所指的对蒋先生道:“三千万的残破钞票,不知道在银行能兑回多少。”
有脑筋转得快的立即抬起了头,皱眉看着傅云飞。
“不过也无所谓,人都没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傅云飞冷笑道:“我只是替简绍棠心疼这些钱而已,也许等他拿回到手里时,剩下的只是一堆纸灰!”
清点现金的几个人慢慢站了起来,面面相觑,然后均看向他们的雇主蒋先生,有些不确定,又急于要一个说法。
简先生无所谓的耸耸肩,并不打算理那些人,他要的人已经来了。
他现在心里极度不平衡,眼前这个男人跟他比起来……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一直以为单燃只是一个背叛他的卧底而已,光这一点这已经让他很生气,他接受不了别人的污点,特别是单燃,这个他认为最干净的男人,却让他自打嘴巴,这种深入骨髓的呕愤,是普通人体会不了的,所以,他选择毁灭了他最爱的人。
他还记得单燃渐渐逝去光彩的眼睛,记得烈火里那双空洞的眼睛一直一直就那么看着他,他曾以为,如果有轮回,最后印在单燃眼里的人,就是他。
没想到,十年以后才知道,他还有一个弟弟,那个弟弟让他很失望,全身上下,除了眼睛,没有一点比的上他的单燃。
而面前这个男人……
他已经不想去追究单燃和他的关系,因为已经不重要,只要一起毁灭掉,一起毁灭掉……如果还能遇到他的单燃,他会对他证明,只有自己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对面的男人有种神经质的优越感,就像是天地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傅云飞看的到他看似平静的眼底,有一种欲待毁虐的欲望,像是厌世,又像是解脱。
就是这个人,他杀了单燃!
每每想到单燃,都痛侧心扉。
他曾对单沉说——
每一个警察,都有为了正义献身的准备,单燃接到任务的那一天,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虽然最终没有将永帮捣毁,但是他不负使命!
曾对单沉说——
他还没毕业就被委派这种任务,这就是他的荣耀!
曾对单沉说——
他走的值得!
那些话,是忍着锥心的刺痛,和着心里流淌的血液说出来的,骗得了单沉,却骗不了自己。
什么狗屁的‘使命’,‘荣耀’,‘值得’?
要是能选择,他宁愿背弃梦想,也会逼着单燃放弃他的梦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至少能……活着!
两个男人的对峙,让周围的气流沉肃,整个大宅前一片压抑的死寂,被蒋先生雇来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两个跟着他十几年的手下还留下原地。
“你放了单沉。”傅云飞淡淡道。
蒋先生眯起眼睛,“为什么?”他审视的盯着傅云飞,“你想让他取代单燃在你心里的位置?”
“我没你想的那么龌蹉。”傅云飞道:“我和单燃是同窗好友,而单沉也只是他的弟弟而已,谈什么取代不取代的?”
蒋先生唇角微勾,“你是在撇开干系,你以为我傻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单燃只是同学。”傅云飞上前了一步,道:“真是好笑,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会对一个男人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