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来的及收敛，眼神却已经冷下来。穆策立即觉察到了，低声说了一句“大哥对不起。”
    “忘了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了？”李燕来的口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没忘，不会忘。”当初李燕来将穆策从霍媛的魔爪下救出来，就有聪明人提点他要知道感恩。穆策并不抗拒，没有李燕来，他的生活跟一条流浪的野狗没什么区别，随时都会于某个清晨死在垃圾箱或阴沟的边上。
    他当然不会忘记那个晚上，理了发，仔细洗过澡，从里到外换上一身新衣裳，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站在李燕来面前。李燕来端详了他足有一分钟，然后一脚踹出他两米开外。
    “我是拿你当兄弟的，不要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
    也许是觉得自己对穆策太过苛刻了，李燕来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我和丛柏林以前有些事你不知道，别跟着瞎搀和。”
    “谁说做兄弟的就不能做媒了，我又不是拉皮条。你还真要跟老哈利过一辈子。”穆策被他拍在伤口上，咬牙忍痛，口气也是有些委屈。
    “老哈利怎么了，好歹忠诚。”
    “这样不好吧大哥，让人以后还怎么对你啊？比狗还忠诚？还不如一条狗？”
    李燕来大笑，又用力拍了穆策两下。穆策咧着嘴欲哭无泪。
    去李燕来的家正好经过KTV，穆策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在门前晃悠。放慢车速靠过去一瞧，是丛荣。穆策看了李燕来一眼，李燕来皱着眉头抬了抬下巴。
    “天都快亮了你在这干什么呢？”穆策摇下车窗，见丛荣双手插兜一脸憔悴，凌晨的气温很低，看来冻得够呛。
    “我不放心你，你的伤怎么样了？那些人有没有找你麻烦？”丛荣走过来，看到车里的李燕来，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李总，都是因为我连累了策哥。”
    “你受伤了？刚才在医院里怎么不说，就乖乖让那老妖婆作践你？！”李燕来粗暴地扳过穆策的脸，没看出究竟，又去扒他的西服。
    “没事，比不上他断两根肋骨啊。。。。。。”穆策嫌丛荣多事，气得瞪了他一眼，无奈给李燕来看他的手臂，却不料血迹不知什么时候又洇在了新换的衬衫上。
    “我马上回去换药。”穆策躲过李燕来探他额头的手，麻利地跳下车，“麻烦您送送小丛老师吧。”
    穆策头也不回地进了门，丛荣追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无助地站在街边眨眼睛。李燕来换到驾驶席，见丛荣一张脸连冻带伤，简直惨不忍睹，着实可怜。
    “上车吧，我送你。”
    “不麻烦您了，我等出租车就好。”
    “这时候你只能等到垃圾车。”
    “快上来，我也累了。”李燕来不耐烦地说。丛荣有些怕他，乖乖上车。
    “你去哪儿？”
    “李总，策哥没事吧？那些人好像很不好惹。。。。。。”丛荣缩着脖子吸了吸鼻子。
    “好不好惹都惹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到底去哪儿？”
    “去哪儿？”丛荣一时迷茫起来。穆策的人把他送到何开家楼下就走了，他根本没敢上去，不知道如何跟哥哥解释自己喝醉酒差点被几个男人强｀暴的事，更不敢回家去刺激脆弱的爹妈。
    “您，您就在附近找个旅馆把我放下吧。。。。。”
    被打肿的脸和滑稽的小眼睛，都挡不住丛荣像一只惊恐的毛茸茸的小兔子，又呆又萌。李燕来控制不住烦躁起来，一踩油门，飞速地向自己家的方向开去。晨光初见，过往的岁月从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一帧帧在李燕来眼前清晰展现：当年自己坐在从柏林的自行车后座上被他带回宿舍，如今，命运又将他的儿子送到他的身边，自己又将带他去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