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已经习惯了从朗的臂弯中醒来。开始新一天的，对朗唠叨和惩罚。
    是的，直到今天为止，他也喜欢说或者觉得更有理由说“这是惩罚啊”。
    今天他意外地安静，以至于朗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招惹他了。
    “不是……我想吃东西……”糸被朗放肆地拉着小手这么回答——也只有心情不好低落的时候，他的手才能让朗碰。
    “吃东西？”这下朗可没办法尽量讨好糸开心。
    糸的手缩了缩，脑袋低得更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突然很想吃东西，想要闻到食物的香气，尝到食物的味道。从腹中感到饱胀温暖……
    不然，不然……很心慌。
    于是他只好从另一个可以预料回答的问题里寻找让他安心的东西：“渣渣，我就这样一直赖在你家，骚扰你怎么样？”
    “哎呦，不错！你可烦不到我，倒是省的我无聊啦～”这是个及格的答案。
    ……
    “那……渣渣，我叫什么？”糸突然在课堂上问朗。
    “糸啊～小糸。”朗笑起来，抬笔在桌边写到。
    “哦。”难得的他没有生气恼火“小糸”这两个字眼。
    “这个是我的全名吗？”他又问。
    “诶？”朗愣了一下，侧头看向那张阳光下略显透明的小脸突然感觉愧疚。
    他摇摇头写到：“应该是吧……你没有说过其他的。对不起。我竟然不了解这种事。”
    “……我不记得了。渣渣。我也不记得了。”
    糸低下头喃喃自语，乌黑的发丝自然地划过脸颊地垂下，遮住了些许面容。
    糸忽然起身，径自穿出教室。脸上有种怅然若失的样子。
    朗有点担心，但是正在上课只好坐好面对被粉笔迅速占据的黑板。
    “糸……”朗找不到他了。一开始只是小声地叫，但是过了两节课了，午休的时候糸都没再出现，他有点着急起来，饭也没吃在校园里穿梭跑着寻找那个娇小容易被人群和声音埋没的身影。
    他在荒废的后花园里找到了糸。
    糸正捧着手记本在荒草枯藤中翻看。
    朗松了口气，坐在他旁边静静看糸认真地阅读手记，过了一会儿问：“怎么了？”
    “这个是我写的？”糸问了一个相当奇怪的问题。
    朗本来以为糸在开玩笑，可是当他看见那双乌黑双眼里泛着薄雾隐隐藏着不安的样子时，心里一紧意识到什么，嘴角的笑容也僵了。
    他沉沉点头。
    “……真奇怪。有些事还有印象。有些就不记得。”说着，糸把本子递给朗，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被黏补的某页。
    “渣渣，你看这个，我给你讲过吗？”
    看了两行内容，朗的心就揪了起来——这页……不就是那些蓝色花朵的事情吗？……
    “当然讲过……你还……”看着糸好奇的眼神，朗的心情越发荒凉，顿了顿才说，“做了很多事呢。”
    “……真的吗……”糸又翻到另外一页问，“这个呢？”
    “说过，青第一次和你约会的地方对吧？彬泉公园……”朗越来越觉得不妙，回答起来都没底气了。好像记忆出错的不是糸而是自己。
    “唔？这么重要的事？那我怎么会忘记呢？……唔……不可能……肯定不对……”糸喃喃着，有点不安地摇了摇头，“不是的。肯定哪里不对……”
    朗的心情一沉，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他发觉手记上被自己划破的记录糸的记忆都比没划破的普遍糟糕很多……
    朗正苦恼地思衬如何是好，糸突然合上了手记，轻轻叫了一声他：“渣渣……我们是怎么接触的？我们为什么会接触？”
    朗抬起头，看着糸眼底的慌张不能掩饰，带着点哀求地渴知的望着自己，身子几乎倾在自己身上依靠的姿态，心里一软，做出了原本只有晚上才敢做的举动——搂住了糸，告诉自己冷静耐心：“就是因为我可以看得见你，以为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嗯……”意外地，糸没有挣扎排斥。听着听着，糸的眼睛稍微亮了一些，那不安地闪动也安稳下来，“我想起来了……”
    他微笑起来，把头靠在朗肩头轻轻说：“渣渣……真是的，记性突然这么差了呢……”
    朗心一陷，立刻抱住了糸——反正这里没人，就算自己看起来只是抱着一团空气，也没有关系
    “嗯，没事儿……”朗安慰着糸，前所未有的温柔。。。“也许过两天就又都想起来了。”
    “唔……”糸低咛一声，缩了缩身子。
    “怎么了？”今天糸实在太异常了。朗现在都没有继续上课的心思了。心只挂在让人充满保护欲的糸身上。
    “难受……”糸闭着眼睛低低回答了一句。
    “难受？”朗觉得很奇怪——除了自己和糸接触，以及手记被损坏，他不应该有任何知觉才对。可是看那苍白的小脸，偶尔颤抖的睫毛，紧蹙的眉头——糸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事实上，他也知道，糸如果没事的话，不可能展现出对自己这么强的依赖性。
    “去年这个时候……好像也很难受……记不清了……”这样低低呓语一声，糸神色一滞忽然又撑起了身子站起来，转身背对朗说，“你回去上课吧，我先走了。”
    不等朗回应，他已经穿过院墙消失在朗的视野里了。朗只好垂下微抬的手。
    心里还突然……蛮沮丧失落呢。想要了解保护对方的心情似乎并没有被坦然接受。
    ……
    “朗，今天你做值日啊！”严用力拍了他一下，“可不能逃掉啊！我可不想一个人留下来打扫！”
    从紧皱的眉头和发怔的眼睛里，谁都能看得出朗没有心情。
    “啊……”朗勉强笑了一下，推开肩上的手半闪半躲地侧着身子，他还是步步靠近班门，“真的不行啊今天……所以……今天拜托你了……
    ——谢了！”撂下一句感激，朗拔腿就跑——总之严是追不上他的。
    严郁闷地独自拄着扫帚抱怨了一声：“真是的……这家伙最近真奇怪，难道真谈恋爱了？
    不对不对，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西和他有什么关系……”
    朗啊……是谈恋爱了，也的确和西没有关系啊。
    他的男朋友是个非常任性又可爱的人。多变的表面下，那颗柔软敏感的心，现在已经轻而易举地攥住了朗呢。
    ……
    “糸？”回到异常安静的家里朗叫着糸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他。
    房间里只有昏暗模糊界限的光线，钟表指针走动，原本微小的声音在空旷的寂静中放大了无数倍，那种空洞洞的感觉让人无所适从。
    朗扔下书包，一声一声更大地呼唤着糸，仿佛要用自己的声音驱赶这种不合理的空洞安静。
    他几乎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连橱柜都恨不得钻进去找遍了。
    打开自己的衣柜的时候，他眼前甚至闪现了那晚糸独自无措地缩在角落和几乎把他埋没的衣服中埋头哭泣的情景。
    这样的幻觉除了让他更加心慌意乱以外，也让他时隔不久又感觉到了尖锐而短促的刺痛。
    ……
    从家里跑出去寻找糸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理会刚刚双双回来的父母，在他们担忧惊愕地目光中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解释，毫无方向的奔入了渐渐朦胧地沉暗夜色中的街道。
    难道……他消失了吗？
    不、不会的！那家伙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地从自己身边走掉呢？今天还说要一直赖在自己家里呢！应该很害怕寂寞了吧？希望被温暖吧？不能就这么甘心消失的。
    就算要消失的话——朗抿紧了嘴唇，是在安慰自己——那家伙别看平时那种样子、真到了那时候，一定会很舍不得地拉着自己让自己心疼地哭鼻子吧？怎么可能承受的住，忍得住呢？凭那样柔软细腻的内心……
    所以……说不定是变相地抱怨自己白天的时候轻易放开他，让他难受地走掉了吧？那时候，是自己对他所表现的异常关心不够吧？
    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做的吧？那家伙心里其实别扭傲娇得很呢。
    ……总之他一定就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
    朗想了很多种理由安抚自己躁动不定的心。
    他疯狂地穿梭在夜幕垂拢的城市里，拼尽胸腔中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所源源提供的力量和热量，也要找遍每个角落，把那个蜷缩在某处阴影中孤伶无依的身影抱进怀里，用自己的温度驱散黑夜带给他的寒冷。。。
    终于，朗的体力几乎被完全耗尽，脑袋发晕地在校门口深深弯下腰喘息。
    他不甘心地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天空已经完全倾斜沦陷沉入一片墨色当中了，那家伙……现在一定特别孤独吧？心情变得非常沉重并且感到了强烈的内疚……
    明明承诺过了。会一直陪着那家伙的。
    才过了多久，自己就把他弄丢了吗？
    不过——惊喜总在抬头转角。
    稍微移动了下步子，便看见了那个蜷缩在学校后墙角下的瘦小身影，
    心中的喜悦突然爆发他几乎大声喊叫出来。
    不过比他的喊叫和奔跑更先一步的糸的行为。
    ——似乎同样觉察了朗的存在，那像鸵鸟一样深深埋藏在双臂之间的小脑袋忽然太客气来，零点几微秒的时间内，那双被孤独黑暗和绝望击溃而涣散的眼睛在与朗的目光瞬间接触后便被摩擦出的细小火花点亮了，那几乎被黑夜吞噬的小身体都发出了温暖而耀眼的光芒，像一颗小陨星向他飞来。
    朗被糸撞得差点失去平衡，却因糸主动张开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被汗水浸湿的背的举动而惊愕……感动。非常感动，内心被柔软温暖且饱胀了，一样升起了暖色的光芒。
    “对，对不起……我走丢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怎么回家……你、你能送我回家吗？拜托你……！”
    “别人都像看不到我似的……我没法碰到他们……嗯，好恐怖，为什么？……我想回家……”糸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向别人表达着自己的恐惧。那双大眼睛水汪汪地，小脸皱在一起，鼻尖一抽一抽地看起来委屈极了，马上就会嚎啕大哭。那样的话，朗可受不了。
    他回应着抱住糸，用温柔得自己都惊讶的语气说：“好好，我送你回家，帮你找家……”
    朗知道，糸所说的家不是自己家，是糸原本的家。一个属于他的地方。
    “对了……你是谁啊？好人……”糸小声问。
    忍住心里的酸涩，朗尽自己所能地露出明朗温暖的笑容，想要映亮糸的夜晚：“朗。你呢？”
    “我？……名字吗？”糸茫然地眨眨眼睛——朗从那双漆黑却干净透彻的双眼中看见了自己暖黄色的笑容。
    “不记得……不、不记得了！”
    糸眼睛里的光闪动一下，几乎要破碎似的，黑暗和恐惧快速侵蚀他的心。
    这样的糸很弱小很柔软很吸引人，但是朗竟有些畏惧和糸的眼神接触——他在那种碎裂中感觉到了一种渴望，一种对自己依赖信任的心情，渴望自己做出回应拯救他的愿望。
    他记得自己曾问过糸有什么愿望。
    ——那次糸很诚实。很深沉地想了想才回答。
    “回答如下。
    我没有愿望。”
    “哈？怎么可能？”在朗看来，世界上有各种愿望，而一个人怎么也该有一个愿望。
    “啊，活着的时候没有愿望……现在一定要说有愿望的话……”糸低下声来，“希望这个世界不存在，人们都死去好了……每天看到一样的东西，讨厌的东西烦死了……
    或者，青能过来陪我什么的？……
    但是这种东西怎么能成为愿望呢？所以说，我没有愿望。”
    ——啊，还真是反社会的想法呢……
    “没有愿望的家伙真可怕……”那时候朗随便接道。糸低下眼睛一直看地应了一声：“是啊……”
    可现在朗觉得糸是有愿望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被隐藏起来的心愿和期望。
    ……
    “你叫糸啊，非常柔软非常好的人。”朗抬起头，给了糸答案，握住他的手。
    “这样啊……”糸听了，立刻放松下来，轻轻舒了一口气眼里闪烁不定的光恢复了微弱的力量。
    “但是……柔软是用来形容人的吗？”糸的眼神满是无辜的疑惑。
    “明天，人们可以看到我吗？”糸忽然紧走几步，贴近朗小声问。
    朗很想回答“当然了”。
    但是不行。善意的谎言也不忍心对他说。
    他紧紧抿住唇，不说话。
    “明天……人们能听见我的声音吗？”糸的声音几乎弱不可闻。
    朗只能把他冰凉的小手握得更紧。
    “为什么呢……总有一天……”糸的声音有些颤抖，然后突然消失了。
    朗抬起头——即使手里仍有柔软纤细的触感，他却仍有一瞬间惊恐地担心糸会消失。
    “那……你呢？……有一天也会像他们一样吧……”糸的脸埋没在黑暗里，声线却稳定下来，“突然出现在我生命中不一样的人，进入了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然后再突然从这里消失……”说这句话的时候，糸的手慢慢抬起来移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然后轻轻按住，停顿几秒又随着再次开口而缓缓垂下，“好像，已经不会是第一次了……这就是人的生命吗、生命里注定的事情……”
    绝对不会啊！绝对、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朗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忽然呐喊起来，可他却没有说出口——不知是被什么左右胆怯了，或是……是因为……“生命里……注定的事”……如果是这样无情的是，他不知道怎么改变……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这样的人啊……即使离开了，消失了，会将我推入比从前更加深邃可怕的痛苦和寂寞……
    可至少是存在过的，在我的心里面……我的世界里……点燃过光亮的，让我看到那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至少，将自己的温度分给我了呢……
    所以，感激其实并不是勉强自己的呢。
    也因此，就算在不知为何想要怨恨的时候，就算是强迫自己怨恨冷酷地面对对方和世界或者拒绝，也还是不能坚持……
    这么说的话，有点苦恼纠结呢……明明那样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改变了……也不会结束。”
    听着糸平淡的叙述，那么平淡地微笑了一般第一次叙述了自己的感受和内心，朗突然很想哭。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啊！可是那种胸腔里复杂混合，沸腾了的冲动是非常真实的，几乎冲破了他的身体。
    但是，将哭嚎的冲动，转换成了其他行为。
    “诶……”糸想要从朗怀里抬起头，却因为朗双臂抱的太紧费了半天劲才勉强看到朗的表情，强忍某种情绪有些滑稽变形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糸只是非常认真地注视着朗的侧脸，看见他眼角短小的睫毛上隐约有亮晶晶的东西，很想伸手拭去。
    产生了想要一直和这个人在一起，这样让人幸福又忧郁的心情。
    “我会努力的，拼尽自己的所有。。。永远陪在你身边。。。
    小糸。
    我不会。。。不会那样、就放手的。。。
    才不管什么性别和所谓伦理、什么人鬼神论！”——想要一直和这个“人”在一起，一直把他抱在怀里，感觉那冰冷的体温和那体温下不一样的心，想要一只保护他，想要一直温暖他，想要一直做为他驱散黑夜和寂寞的火焰。这样可爱温柔的人，这个灵魂不应该一直被人爱惜吗？怎么会忍心抛弃呢？自己的话，绝不会成为第二个“青”！
    糸惊愕的睁大眼睛，脸上留下了朗嘴唇的触感。
    软软的，温热的，嘴角和脸上还有那种青春期男生几乎透明的柔软小绒毛、痒痒的。。。
    ——什么啊。。。这个陌生人。。。太过分了些、对自己。。。
    太好了些！
    。。。。。。
    “这个。。。不是我家。。。”站在朗家门口，糸渐渐皱紧了眉，眼神犹豫，轻轻咬着嘴角。
    他看了眼朗攥紧了手里的背包带，歪起头像在用力回想什么。
    但是、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额。。。”朗结巴了一下，“没关系，我的家的话。。。就是你家了。”
    这个理由，这样的说服。。。很像拐卖三岁孩子的伎俩啊——朗也心虚能不能把糸“拐”回家。
    “嗯。。。这样的话。。。”
    “。。。”
    “好吧！我很累了。。。所以、只想睡觉，有地方，可以的话，有光的话，有能看到我的人。。。”糸笑起来，“已经是最好的事了。。。谢谢。”
    想要睡在柔软的床上，体会床的感觉，物体碰触的感觉，而不只是假装可以接触的样子练习以后，天衣无缝地浮在床体上。。。
    所以朗这个特别的存在作为媒介，把身体蜷缩在朗的怀里尽量大地增加接触面积，就能够真正地触碰到柔软的床了。
    糸在“失忆”的情况下，第一次侧面解释了和朗交往后喜欢睡在朗怀里的原因之一。。。或者是唯一原因？——朗对此持有怀疑态度。
    今天朗出于私心和爱护仍愿意这么做，在糸这里得到了极大的感谢——因为现在，朗对他来说是一个认识了不到十二小时的陌生的好人。
    “晚安。。。”糸小声说了一声，恣意地在朗怀里拱了拱突然又睁开眼睛，神采奕奕地说了一句，“好人，再亲我一下吧，就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脸颊，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反正之前都这样做了。。。你不会不喜欢吧？。。。”
    这个糸喜欢被亲吻——真是太明显的事了。一点也不像那个脸色臭乎乎的糸。
    于是朗红着脸，粗着脖子闭上眼睛亲吻了他的脸颊。
    糸笑了起来，身体又开始发光——只是很弱很弱的纯洁的光，就像皎洁月光把他温柔包裹住了一样，微微有了透明感的肌肤无瑕白皙还有点……诱人？
    朗怔怔看着，咽了口吐沫却一动不动怕玷污了这个月光里不染尘埃的灵魂。
    “你在看什么？”糸张开双臂努力抱着朗并且贴近，迷惑地望着他，大眼睛像葡萄一样水莹莹的……
    ……
    太过分了！吼～这家伙到底为什么会是男孩子？！声音不是故意放低的时候也又嫩又脆！身体又软又细又凉还没事就扭两下，在这下去自己会石更的好吧？！
    还有自己是不是流鼻血了啊？！还是平时的糸更正常吧？！突然幸福到不能接受了啊？！会出事的吧？！
    虽然很羞耻，但这就是朗现在的真实状态。
    ……至于糸为什么会失忆……朗虽然也很疑惑，担心与……不甘。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抱着糸好好睡一觉，恢复精神才是。其他事，还是明天再说好了。
    毕竟……现在糸对自己也是那么亲昵可爱。自己对糸来说是最特别的吧？这么想就放下些心来，虽然明白这样想的自己多少有些自私不成熟，可是……他不会离开糸的。只要是糸，他就那么那么喜欢，那么那么在意，糸对他来说已经、是那么那么不得了的糸。
    无论是这样粘人单纯的糸，还是细腻麻木脸的糸，都只是越来越吸引他。也使他渐渐有了最担心害怕的事——糸会消失。今晚他在街头狂奔的时候已经认识到自己的恐惧了。
    自己，太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