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风云自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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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穷凶极恶之人,不值得同情,但心中到底不忍。他就像是春日里的鸭子一般,水面上保持着从容冷静,实则于水面下却在拼命地划着水……
——谯笪戚长襄
……
才言罢,便闻得自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视线瞥及那一袭象牙长袍,梅朗眉心一舒,挥手让小景退下。心道,到底是放不下啊!
嘴角不经意间划过一个笑意,拾起脚步向着长襄的方向行去。
脚步很轻,踩在枯叶上,传来一阵沙沙地响声,那声音很轻却低沉,仿佛来人似在言语一般。
长襄等人也注意到了,纷纷抬眼向着来人看去……
云渊、由他等人虽是听过云听风的名字,却无机缘得以一见,再者因了年岁相差的缘故,相见更是无从说起。
来人身袭象牙长袍,长发束冠,腰侧悬着一块白玉,步履稳健,缓步行来……
云渊下意识地追寻着由他的视线,却见由他微眯着双眼看着那由远及近的人,目光深远……云渊一怔,挑眉道:“他是谁?”
长襄此时站在一侧,眸光中含着笑意,待那人进了廊道后才拾起脚步向着那人行去。梅朗只站在原地淡笑看着他们。
收回视线,由他的目光低垂,看着云渊肩头一丝翘起的发梢,笑道:“他昨日便来过了,适逢你去了京兆府所以没遇上,他就是长襄的大哥。”
“大哥?……”云渊脑中一转,顿时明白过来此人正是云府的下一任家主,云听风。
云府,乃是记录江湖中大小秘辛之府。虽说江湖上不乏此类人,但至今却没有任何人或是任何组织能比得过云府。
其中,云府的大公子云听风的志向便是将江湖正史秘闻都载入他那本《江湖秘录》中,因此他不管身在何处,身边都不会少了纸和笔。
云听风自小游历各国,所记录之事数不胜数,所记录之人大多都是这个江湖中的传奇人物。
所以在得到答案后,云渊有那么一瞬是讶然的。令云渊更是吃惊的是,没想到长襄竟有一个年长她接近二十来岁的哥哥!
想到云府,云渊不禁想起当年江湖上对云府主的评价,说此人“面上性良温恭,内里却是老谋深算之人,手段狠厉,杀伐决断不在话下。”
再看这云听风,云渊只觉此人与他父亲到不太相似,此人性情温和,于这乱世相存怕是……
才想到此便觉手心一暖,云渊抬眼望去,两人视线一撞,由他温声说道:“他比我们更懂的……”,这世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纷争,而他能如此,自是有他的一套法子。
……
云听风远远便望见了长襄,只觉与记忆中的小长襄有些差别。他的嘴角虽含着笑意,但却失了一份纯真。那是一种很直白的感觉,一下就能击中人心!
想到这些年来他所经历的事,云听风就觉得一阵心疼,不禁加快脚步走向他的身前。
长襄性子不似她姐姐一般活泼,反而略显得深沉一些。让人恍惚,觉得有股“少年老成”之感。
长襄的父亲与云听风的父亲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两人虽是年岁相差较大,但二人一见如故犹如俞伯牙与钟子期一般的惺惺相惜。
长襄三岁时,云听风即将行成人之礼,两人生日只相差一月。当时连虞已有六七岁,能稍懂事。
姜简放不下小儿长襄便带着一同前往云府,云听风的父亲云生见了长襄便觉欢喜,多次与谯笪戚靖说与,想将长襄收为义子,谯笪戚靖抵不过结拜大哥一番盛情便也同意了。
当时长襄尚小可能许多事都不太记得了,但云听风却一件也未曾相忘过。
犹记得那时自己不过二十弱冠之岁,且吟尚且还小正是贪玩的年岁。看见自己的父亲抱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孩子,心中好奇便上前逗弄一番,没想到长襄不哭不笑只愣愣地睁着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没有如臆想中那般,且吟也不禁一怔,大眼对小眼地互视。半晌才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转首对着坐在旁边的母亲道:“我喜欢这个妹妹,母亲……”
母亲闻言噗呲笑出声来,伸手指了指自家儿子的额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笑着重复地说道:“你呀!年岁不小了,却还是这般顽皮儿……”
“这哪里是你的妹妹,这是你的弟弟……”
一时又引得众人大笑不已。
长襄不懂,见别人笑了也跟着痴痴地笑,愈发显得可爱,一双大眼睛也是来回了打量着众人。
当时,云听风见了便觉得长襄甚是可爱,伸手想要抱一抱他,又唯恐伤着他。
待成人礼之时,叩拜云氏历代先人之时,云生便抱着三岁的长襄跪在蒲团上,云听风、云且吟随后。
听着从自己父亲口中说出的话语,心中剩下的全是肃穆。待礼成之后,一脸肃穆的云生立马变了一个笑脸,不过那个笑脸怎么看怎么显得都有点邪恶。
看得谯笪戚靖浑身一震,还未将长襄抱回,便听他道:“要不……让长襄随我云氏罢了!愚兄实是喜欢此小儿……”
果然!
谯笪戚靖脸色一黑,立即便婉约回了,“这恐怕不妥,襄儿是谯笪一氏,先祖早有声明断不能更改姓氏,大哥的请求戚靖恐不能应允了,还请见谅!”
云生听了,敛眉细想了一番,联想到谯笪一族种种,一时只能作罢。
自那次之后,至今已有十多年未见了吧!
云听风望着眼前的少年,心头感触颇深,想到“公子襄”一事心中更觉伤感。在未见到长襄之时,云听风只觉自己想得再多都没有在见到长襄之后感触那么深。
失去连虞,云听风不禁想到面前站着的这个少年该是有多么地悲痛!
连虞走了,整个谯笪一族所有的重担全都落在了他一人身上。之前,每每想到总觉痛心。后缓从云府那里得知,谯笪氏将有新人,心中才稍稍觉得宽慰些。
谯笪戚靖与姜简大概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吧!……
两人多年未见,都显得有几分陌生之感,加之长襄亦是十多年未曾见过云府的人,所以心中虽是极力想要与之亲近,可动作上却显得无比生涩。
云听风是何等之人,只需一眼便明白了长襄的窘境,看了一眼他身后站在不远处的梅朗,转而开口道:“父亲与且吟与你多年未见,倒是十分挂念你,若日后得了时间便回去看看吧!”
长襄微微颔首应了,转身领着云听风向着中堂行去。
“大哥,可曾听过‘穷年’这人?”
想着前些日子查到的东西,长襄不经意间便问了,云听风见多识广想必会有些蛛丝马迹的。
却不料云听风听了略微一愣,目光深远似是在细细思索一般。半晌才摇首回道:“并不曾听说过。”
压下心中讶异,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与方才无所差别,续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长襄正讶异于云听风的否定,一时心不在焉也没听到他问的这句话,反而问道:“那大哥可知道北国的这张布帛现在何人处?”
云听风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将答案说出。
“纯熹,这事得慢慢来,今日不适言论此事。方才我来时,便见另有人奔来想必是来找你的。”说着,看了看梅朗。
两人相视一笑,皆默不作声。
才言罢,云听风说的那人便来了。
“流年?”还未待长襄细看便见一旁的云渊低声喃出他的名字,长襄微转首去看,一下有些讶然,失神喃道:“你果真来了!”
听得长襄如此语气,梅朗不禁眉心微蹙,视线直直向着容卿的方向望去。容卿有所感,顺着视线便回望过来。眉间却是一副了然的神色,手指微微一握止住了行驶的轮椅。
看见来人,云听风调侃道:“他果然还是来了!”眼角瞥及梅朗黑沉的脸色,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方才本想与你……”
“方才纯熹问了你什么?”梅朗心中早已清楚故而未待云听风将话语说完,便出声打断了。方才他与长襄行于廊道中时,梅朗便隐约听见二人的言语。
只是当时心中想着小景所说的事,一时没留心,待回过神来时便见他别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又见他摇了摇首,梅朗便知道他这是骗了长襄……
云听风一愣,收回看向容卿的视线,眼角睐过梅朗,低声道:“纯熹查到‘穷年’的事了……”
梅朗时时守在长襄身侧自是知道此事,心间异样的感觉划过,梅朗笑道:“你方才摇首只怕要惹得纯熹怀疑了……”
正如梅朗所言,对于云听风的答案,长襄是怀疑的。只是长襄想的是云听风是唯恐自己受到伤害故而不言,却没想到……
“纯熹没能想到的就是……你虽熟知江湖中事,却也不知道‘穷年’这人!”
云听风一怔,手指划过腰间玉佩,叹息道:“就算是知晓了,那又怎样?只怕我还未开口,你那剑便已横在我的颈间……”云听风不禁想到若是方才自己点头了,那怕只是梅朗的一个眼刀就够自己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