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当汪子韬终于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时，才惊觉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半。
    “妈的！光顾着看……”这时候要打电话己是不可能，客户那边应该早就下班了。汪子韬无奈的把那份客户名单收回活页夹里。
    男人在他生命里出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困扰了他整整六年。
    汪子韬叹了口气，开始着手收拾桌上散乱的食物盒和包装纸。关掉电源、到仓库那边看看、把办公室门锁好，待得回到租住的公寓里已是深夜十二点多。
    一个人租住的单位，装潢简单得很，为了让空间看上去更宽敞，全都探取开放式的设计。开放式的厨房、一眼就看清的小客厅、连睡觉的地方也只是简单找一块帘子隔住。
    家具是沿用上一手的，简单的二人座麻布沙发、布满刮痕的木檀桌子……客厅中央是一盏水晶吊灯，大概是之前的女住客留下的，跟朴素、破旧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大概是许久没人打理，水晶灯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早已看不出当初耀眼的模样。
    汪子韬躺在KINGSIZE的双人床上──也是之前那对夫妇留下的家具之一，脑里不停想着明天铁定会被主管和客户臭骂一顿，翻来覆去的怎样也睡不着。
    当然男人的出现也是原因之一。
    终于放弃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汪子韬按亮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点四十二分。
    汪子韬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书桌前，扭开桌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已有点生锈的铁盒子。
    男人甚么都没留下，只有一包抽了一半的DUNHILL香烟。
    汪子韬把那包香烟珍惜的收藏起来，当是一个纪念，这几年每当想起男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怀缅一番。
    淡蓝色的香烟盒子，外面的胶膜已有点泛黄，盒子亦因为长期的磨擦而有点褪色。
    里面放着六根香烟。这数目在六年间都不曾变过。
    这一夜他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想要抽一根看看。翻遍了整间屋子，找不着打火机，却找到几根火柴。
    其实那包香烟放这么多年了，可能已经受潮，但他还是学着男人那样，把香烟夹在指间，尝试用火柴点燃。
    可能真的是放太久了，他用到第二根火柴时才成功把香烟点燃。
    汪子韬试着吸了一口，却被呛得眼泛泪水。
    他记得第一次看到男人抽烟时的情境，瞇着好看的眼眸，薄唇吐出白色的烟圈，不知怎地觉得很帅气。那一年他只有十六岁，对所有事情都抱持着好奇心，更热衷地想要知道有关大人的世界。男人是他很仰慕的对象。虽然只比他大三岁，可是却透着一股大人的成熟感。
    他告诉男人说他想试试抽烟的感觉，却被对方以未成年为理由拒絶。
    他还记得男人拿起烟盒，把底部那面亮给他看，上面清楚的印着“未成年人严禁吸烟”的字样。
    “还有，这烟太呛，不适合你抽。”
    DUNHILL这牌子的香烟分七种颜色的盒子，红色最浓、白色最淡。
    男人一般都抽红色盒子的。
    只是在青岛这里没有卖，只找到蓝色盒子的，男人只好将就着抽。
    那时男人没把这半包烟拿走，大概是觉得不适合，所以留下吧。
    汪子韬不敢再抽，只是把香烟夹在指间，静静的看着那一丝丝白烟。是那股熟悉的味道，男人没有用香水的习惯，可身上总是缠绕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他开始怀念那股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