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年晓拍摄了。模特是个男孩子，五官很精致，身体比例也很好，年晓是最后一个拍摄的，男孩也很配合，几个镜头的效果都不错，就是总觉得欠缺些什么。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年晓也有些着急了。
    “我们，再试一组。”
    小模特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点点头，继续摆姿势。表情却有些僵硬。
    年晓忍不住说，“你的表情，请再自然些。”
    “我拍到你，已经是第三个人了，表情能自然嘛。本来说就让两个人拍的，现在突然加了一个人呢，本来就是超负荷工作了，你就别那么多要求了。”那小模特撒娇道，摆的姿势也有些懒散。
    年晓没办法，只能继续劝道，“马上，马上就好了。你刚才的表情很好的，再坚持一下，我再拍一组。”
    那小模特嘟嘟嘴，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穆白正巧换完衣服走出来，想看看年晓这边儿是否顺利，就遇到这小模特在耍赖。穆白默不作声，往年晓身后一站，一双眼睛直勾勾盯住小模特，他面无表情，神色冷峻得像裹了层冰，慎人得很。
    小模特注意到穆白的视线，缩缩脖子，知道自己这是被警告了，甩甩脑袋，赶紧敬业地摆好造型，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他又不傻，一眼就看出来穆白那意思明显是向着年晓的，自己要再不识趣，恐怕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年晓还奇怪这小模特怎么突然间顺从起来了，不过他可没时间计较这么多，抓紧时间按快门，总算完成了最后的拍摄。
    放下相机转过身，年晓才发现穆白站在自己身后。他没事人似的看着年晓，笑眯眯地问是不是已经结束了，要不要一起走。
    年晓表示自己的作品还要提交，以及段灵一马上就会来接他了。
    穆白耸耸肩，说了句下次见，就离开了。
    年晓在一旁的电脑里选照片，刚才拍照的小模特换好衣服很粗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到年晓身旁。
    “唉，刚才穆白还在这儿，现在已经走了？”
    年晓抬头，才意识到是在问自己，“嗯，他走了。”
    小模特面露遗憾，“哎呀，早知道就不那么着急去换衣服了，先去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多好。我可是他的粉丝呢。”
    年晓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选照片。
    那小模特往屏幕上看了眼，“哇，你拍得不错嘛。我看，比前面两个人拍得都有意思。”
    “谢谢。”年晓说。
    “唉，我问你，你和穆白，是不是好朋友啊。”那小模特直接问道。
    这小模特不过16、7岁，年晓外表也显小，可能以为没差几岁，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年晓没有多说，只说和穆白认识。
    小模特显然不相信，“不可能只是认识吧。我觉得穆白对你一定有意思，他看你的眼神都很深情。刚才你拍照的时候，他特意站在你身后，给我使眼色让我好好听话。摆明了就是袒护你。”
    年晓这下又抬起头，“他给你使眼色？”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又那么配合了。其实我已经很累了，要不是看穆白和你的关系，我真就想随便拍拍就得了。不过现在看来坚持还是有意义的，照片的效果真不错。对了，你知道穆白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告诉我，我很想抱他大腿啊。啊，不过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跟你抢他，我只是单纯地，崇拜他。”小模特说。
    “啊？”年晓一时半会儿都无法反应这是什么意思。
    段灵一开车来接年晓，路上恰好穆白的车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没意识到对方就从身边擦肩而过。段灵一把车开到影棚，下车直接去找年晓。
    走进影棚，先前的选手提交过作品后就离开了，包括工作人员在内没剩下几个人。段灵一很快就发现坐在电脑前的年晓，以及年晓身边身体像牛皮糖一样七扭八歪粘在年晓桌边在和他说话的小模特。
    段灵一大步走过去，“完事儿了吗？”
    年晓看是段灵一，眼睛赶紧盯回屏幕，手里加快速度，“快了，我把照片提交上去就行了。”
    小模特看到段灵一，眼前立刻一亮。心说年晓认识的男人怎么都这么帅，他自己出柜也有1年了，在圈子里也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但谁都没有今天他见到的这两个男人好看。而且这两个男人还都是年晓的朋友，小模特那个心理不平衡啊。不过他很快就打起精神，上前一部，摆出自己最有自信的表情说道，“帅哥，怎么称呼啊，交给朋友呗。”
    段灵一抬眼看了看和他搭话的人，没打算接话。
    小模特觉得可能也是自己太突兀了，“我是刚才年晓的模特，你是年晓的朋友吧，都是认识的人，交个朋友，应该不过分吧。”他说着一只手拍到年晓肩膀上。
    现在段灵一就更有意见了，尤其是那只放在年晓肩上的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不怕死的小模特接着说，“不过我都不知道，原来年晓的朋友都这么帅，刚才的那个我以为就够帅了，没想到你比他气势更胜一筹。”
    段灵一蹙眉，“刚才？”
    年晓干笑了几声，“嗯，其实穆白是这次的特邀模特，于是就碰到了。”
    段灵一抿唇，脸色阴沉下来，“我去车里等你。”
    小模特看着段灵一离去的背影咋舌，“刚才他的脸色真吓人，我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他不高兴了吧。”
    年晓赶紧把照片上传好，拿上自己的东西，“我先走了。”
    跑出摄影棚，看到段灵一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上了车，看到段灵一正坐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看起来的确很累的样子，他今天本来在公司，还抽出时间来接自己，年晓心里想着。
    段灵一睁开眼睛，沉默着启动车子，向市区驶去。
    车子开进一个社区，年晓觉得周围的环境都很陌生。
    “咱们这是在哪？”
    段灵一毫不在意地说，“前段时间刚买的，以后就住这儿。”
    年晓楞了一下，“那我们原先的房子呢？”
    “原先的房子？等把必要的东西都搬过来之后，就处理掉。”段灵一说。
    “处理掉，可是，那个房子，住着挺好的，为什么要换地方。”年晓不解。
    “挺好？我配合你在那个不像话的老房子里也住得够久了，现在换个环境，怎么，你不愿意？”段灵一反问。
    年晓不明白段灵一火气从哪来，他坚持道，“那里是我第一次租的房子，住着也习惯了，我挺喜欢那里的。我原以为你也觉得不错，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段灵一叹口气，“我不是说那里不好，只是说想换个地方住。这里离我工作的地方也近，你想出去拍摄或者去上课，交通也方便。不是吗？年晓，我不明白你到底再坚持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住在那里？”
    年晓觉得自己那卑微的自尊心，在段灵一的深明大义面前，根本不足一提。是啊，他们都在一起了，住谁的房子，又有什么区别呢，自己为什么这么固执，坦然接受就好了。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就真的和外边传的那样，成了段灵一养的男人了。工作靠他，生活也靠他，连实现梦想都要靠他。
    年晓没由来地觉得自己异常地渺小。不论如何挣扎，自己千倍万倍的努力，也比不上段灵一大手一挥所创下的成绩。自己又有什么可比性呢？
    年晓突然想起欧阳晴说的那句话，‘你凭什么站在他身边’？
    对啊，自己凭什么？段灵一能给给予自己这么多，而他又能给段灵一什么？年晓连自己的事都焦头烂额，又能给段灵一提供什么呢。
    爱吗？未免太俗套了。毕竟这是现实社会，爱，感情，这么虚幻的东西，又能代表什么？
    “年晓？你在想什么？”段灵一拍了拍发呆的年晓。
    “没什么。”年晓不敢说。如果段灵一知道他这样的想法，一定认为他太矫情，爱乱想。
    “那住在这里的事，你同意吗？”
    年晓低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既然你都准备好了，我也不该拒绝了。”
    段灵一这才放心，声音明朗了许多，“走吧，看看家里有没有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