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找你来的目的我就直说了。”段灵一双手环胸，眉梢一挑说，“不管你对年晓抱有的是什么感情，我都劝你，最好放弃。年晓不缺朋友，尤其是你这样的朋友。而我更不会允许他身边出现像你这样的追求者。”
    乔曼妮咬咬嘴唇，“你是年晓什么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段灵一冷哼一声，“你爸爸在S市也算小有名气，乔小姐跟着令尊也见识过不少大场面。我段灵一是什么人，你应该多少了解过。既然心里有数，那刚才质问的语气，最好就不要用在我身上。不然，对你现有的客气，我都可以收回。”
    乔曼妮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眼神中仍然掩盖不住畏惧的神色，“段先生，是我唐突了。请问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只是单纯地很喜欢年晓，我觉得这并没有挨到您什么。”
    “有误会的是你，乔小姐。你喜欢年晓，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如果你像刚开始的一样，默默地喜欢他，不要让他察觉，那我倒是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据我所知，英国那件事，让年晓非常困扰。你的感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了。”
    “段先生，我不知道年晓还有您这样的朋友，但我真的对他的感情都是善意的。我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乔曼妮激动道。
    “我今天来不是和你探讨你对年晓的做法是好是坏的。”段灵一话锋一转，“年晓身边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打扰他。所以我希望，你最好能再也不去找他。当然，‘希望’只是我的说辞，我实际的意思就是，从今以后，你要从他身边消失。”
    “段先生，就算您是年晓的朋友，也不能限制他和谁交往。”乔曼妮说。
    段灵一低头笑了，“我可能一开始没说明白，年晓他这辈子只能和我交往。他是我的，我不会允许别的什么人因为一己私欲，打扰到他。女人不行，男人更不行。”
    乔曼妮睁大眼睛，“段先生，您是说，您和他，是，是那种关系？”
    “乔小姐，相信我话说道这儿，你已经很明白了。年晓他从头到脚，甚至每一根发丝，都是我的所有物。如果你对年晓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就呀哦有心理准备，随时承受以及面对我的怒火。”段灵一面色淡然地说道，“关于英国这件事，我已经和学校董事会商量过了，名额还是留给你。但年晓是绝对不会去的，那有违他的意愿。”
    乔曼妮知道自己的计划落了空，气得双手握拳，指甲都要陷进肉里。
    “乔小姐不用担心，你的前途一片大好，没了年晓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人。我也跟你父亲聊过了，像乔小姐这样的人才，埋没在S市实在太可惜了。正巧我在英国也有熟人，就帮忙牵了线，让你就这次英国交换生的机会，直接在那边的大学登记入学。好好在国外深造。”
    乔曼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被硬生生困在英国了，段灵一这是要将她驱逐出境啊，那她哪里还回得来。
    “我不去，我不去英国了。我不想去，你也不能逼迫我。”乔曼妮嚷嚷道。
    段灵一最不喜欢别人大嗓门和他说话，当即皱了下眉头，不客气地说，“去或不去，已经不是你自己能够决定的了。毕竟这是对你好的事，你父亲也欣然接受了。他刚和段氏集团的相关产业签订了一个订购单，起码在将来的半年内，这对你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至于付款的过程是否顺利，就要看乔小姐在英国入学的登记是不是能如期进行了。”
    乔曼妮听明白了，如果自己不乖乖去英国，段灵一在父亲公司这边下的订单就很有可能全线撤回。父亲对工作的狂热，乔曼妮是知道的，如果让他在业绩与自己去英国留学的事情之间做选择，他肯定毫不犹豫地会让自己出国。
    “段灵一，你好快的手段。”乔曼妮咬牙切齿。
    “乔小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怪你动了我的小家伙，我只好把你调走了。不然我怎么能放心他在学校呢。”
    “段灵一，不要以为支走我你就能高枕无忧了。你不可能守着年晓一辈子，他还会有自己的生活，还会有别人再出现在他身边的。”乔曼妮不甘道。
    “乔小姐，那之后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和年晓的事，还由不得外人来插嘴。”段灵一轻笑，“先提前预祝乔小姐，在英国一切顺利了。”
    段灵一说完站起身，转身离开。
    乔曼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一回家，父亲就兴致勃勃地和自己说，让她提前几天去英国适应那里的学习环境。看着父亲喜色溢于言表的样子，乔曼妮彻底泄气。她万万没想到，年晓会喜欢男人，还是和段灵一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这段时间来的被冷落，被无视，被拒绝，似乎都得以解答。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结果就这么被段灵一一棒子支到国外。
    她脑中一团乱麻，内心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腐坏了，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年晓没有乖乖在家等，他出门了，因为有人约他。是很久没见的Tiffany。
    “年晓，为我当模特的报酬，我已经打到你卡里了。展览非常成功，以你为主角的系列作品得到了许多赞美。”tiffany开心地说道。
    “祝贺你。”年晓也为她开心。是真心的开心。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一次小尝试，能够得到如此大的成功。
    Tiffany眨眨漂亮的大眼睛，神秘地从身边的袋子里掏出一个被包裹完好的礼物，笑着说，“还记得那次你来看展览，段总说要买下你的照片，连底片都不留给我。我当时答应了，其实心里不想卖。就抛给他一个荒唐的价格，没想到他居然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答应了，二话不说就把钱汇给我。第二天就来了一辆大车，把所有你的照片连同底片原片一并拷走。那可是我在纽约的工作室，可把我们所有人吓坏了，跟土匪抢劫似的。”Tiffany边笑边说，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眉飞色舞。
    年晓想起段灵一的出事习惯，很是理解。
    “不过说实在的，我还是敲了他不少钱，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tiffany大人有大量地说。
    “那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年晓不解地问。
    Tiffany笑得如旭日的阳光，温暖活泼，“是你给我带来职业生涯的新高峰，收获了名誉和财富，我自然要有些表示。客套话就不用说了，赶紧打开看看。”
    伴随着tiffany热情的目光，年晓拆开面前的礼物。盒子里装的是一架相机，市面上刚刚发布的最新单反相机。黑色机身，精良的操作设计，适中的尺寸，还配置了一只价格不菲的镜头。
    年晓惊喜地抬头，“这是，给我的？”语气中带着不确信的音调。
    “当然。”tiffany点头，“那次在纽约的交流中，我能感觉到，比起做模特，你对摄影更感兴趣。我知道你可能只是心血来潮，不过将好奇与臆想变为现实，就很可能为人生平添一条路去走。不用有压力，希望你能喜欢。”
    年晓的喜悦是显而易见的，他双眼紧盯着面前的相机，拿起来便爱不释手，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动作间的轻柔与谨慎，生怕伤到机身一般，可见他对这架相机的喜爱程度。
    tiffany见此，很热心地为年晓讲解相机的使用方式，给他提供了不少拍摄的窍门。于是下午的时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飞速地过去。还未进入晚上，年晓的手机就不客气地响起来。
    “哪呢？”段灵一半个字都不远多说的语气，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和tiffany在市区的咖啡厅。”
    “现在回家，有事和你说。”说完，不等年晓回答就挂了电话。
    面对tiffany有些看热闹的表情，年晓显得很无奈。
    和tiffany道别，年晓包里背着相机，坐上回程的公交。
    公交车停在离段灵一的公寓最近的车站，年晓下车，徒步回家。
    冬天的天变得很短，还不到6点，天已经完全漆黑，路上没什么行人，顶多几辆车开过。段灵一选的公寓的确很靠近市中心，就是没有什么公共交通，最近的公交车站也要走上20分钟。
    年晓穿得很暖和，慢悠悠地往公寓走。
    途经一个小巷子口，没多在意，巷子里突然冒出来三个大汉。二话不说把年晓一把拽进了巷子深处。
    年晓被狠狠摔在巷子的墙角，因惊吓和恐惧全身绷紧到抽痛。巷子里杵着一根半亮不亮的路灯，昏黄地照在站立着的三人身上。他们的脸上带着面罩，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眼中带着讥笑与肆虐的暴戾。
    年晓还未搞清楚来人的目的，为首的一人就一脚横扫揣到了年晓的后脑上，将他踢翻。年晓如纸片般无力地滚落到一旁，怀中的相机和他一起倒在地上。
    年晓的头嗡嗡作响，头晕使他不由得恶心得咳嗽几声，视线也变得天旋地转。而这仅仅是开始，三个大汉未说一字，只是轮流对年晓开始了狂轰乱炸般的殴打。拳头，踢踹，如降雨般落在年晓瘦弱毫无抵抗力的身上。下意识间，年晓只是将一旁的单反相机拽回怀里，死死地护住。
    大汉下手并没有因为年晓的屈服与羸弱而手软。年晓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正常地灼烧起来，肚子里分不清是里是外，只知道盲目的疼。
    他狠狠地咬住嘴唇，闷声不响地承受着这一切。恍惚间，只有身旁路灯照射下来的些许亮光让他辨别此时的一切是虚幻还是现实。
    “操，皮可真硬，打了这么久，愣是一声儿都不吭。”一个大汉说。
    “他不是被揍死了吧？”另一个大汉冷哼。
    “差不多得了，给咱的钱还不至于要杀人。反正他这样不死也半条命，完事儿了就撤。”
    “你看他怀里一直抱的是个什么东西，似乎挺值钱的。”那大汉弯下腰，把年晓怀里的相机抽出来。
    “拿了就赶紧走，呆会儿来了人就不好办了”
    三人说完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借着夜色消失在街角的尽头。
    年晓身上的疼痛没有离去，他的呼吸因每一次的抽痛而变得短促浅薄。像是走到尽头的生命，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年晓的嘴唇已被自己咬烂，血肉模糊，他坚强地让自己保持清醒。至少，他不能死在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一条又冷又黑的巷子。年晓艰难地睁开眼睛，移动了下脖子，朝着巷口的方向看去。
    此时他的喉咙里已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努力地移动手臂，但一条手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了。只好拼命翻个身，用另一只手去掏衣服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里已经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年晓在拿出手机的瞬间，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他手没拿稳，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朝上，是段灵一的电话。年晓看着手机上的名字，眼里雾气丛生，喉咙里发出低浅的悲鸣。他急迫却又力不从心地移动手指，总算接通电话。
    “在哪？怎么还不回来？”段灵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年晓呜咽了几声，便再也架不住身体的透支，昏死过去。
    电话另一边的段灵一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杂声，以及那微弱地快要消失的声线，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得冷若冰霜。他的后背突然渗出一层冷汗，毫无缘由的不安占据了整个心房。他的只觉告诉他，年晓出事了。
    当段灵一动用定位系统找到年晓时，他才知道，‘出事了’做出的心理准备，远远不能承受他此刻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