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晓回避了乔曼妮的视线，垂眼说道，“我一直，真的只把你当作同学。”
    乔曼妮心凉了，嘴唇微微颤抖，“你有女朋友对不对，上次我看到的，你身上的痕迹，就是你女朋友弄出来的是不是？你这次不能和我去英国，是不是也因为你女朋友？”
    年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没有勇气直白地告诉她自己喜欢男人。
    “年晓，我不会和你去解释。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有我的坚持。我知道你毕业后，很想要教授的推荐信，那这趟英国，你就非跟我走一趟不可了。”乔曼妮说完就站起身走了。
    面对乔曼妮的强词夺理，年晓很是为难。他明白，话说到这个份上，想要乔曼妮配合自己，是不可能的了。又不能和学校闹翻脸，真的只有听之任之去英国了吗。
    年晓自认为和乔曼妮接触时，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可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要是被段灵一知道，估计又会生气了。
    于是，段大少爷就已然知道了。并且知道得比年晓还早。
    “段总，咱们要不要给学校董事会打声招呼？”许华建议道。
    段灵一琢磨了一瞬，“那女的什么背景？”
    许华知道是在问乔曼妮，“她爸爸和学校董事会的关系很不错，母亲家里是做小生意起家的，父亲是教育部的干部级职位。所以她开口推荐个人给学校，也就不是那么难的事。”
    “嗯，年晓去实习的时候，似乎她也在。是巧合吗？”段灵一问。
    “并不是。这种实习按理说像乔曼妮这样的家庭是不屑去的，但她特意报名，还争取到了名额，看来就是为了创造和年先生相处的机会。”
    段灵一嘴角上扬，心中想到，‘你这只小团子，看着你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要是真放任你不管，是不是下一秒你就会被外边儿的豺狼虎豹叼走’。
    “段总，咱们和学校董事会的关系也不错，如果说一声，他们不会不帮忙。”许华说。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段灵一低头说。
    许华心中虽有疑惑，仍然恭敬地退了出去。
    段灵一看着手机，“小团子，你什么时候会主动来找我呢？”
    一个星期过去，年晓这几天为了英国的事有些焦头烂额，眼看着离去英国的时间就只剩半个月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李教授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他，是不是因为经济状况不好，所以不能去。还让他放心，这个项目，学校这边是出食宿费的，待遇和环境都很好，因此才吸引了那么多学生报名。
    年晓给妈妈打电话，说自己很有可能去英国当交换生了。年妈妈表现出极大的支持，“那很好啊，出去见见世面。”
    这下可好，似乎除了妥协，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怎么不去找段灵一。”付宇函咬着吸管问。
    付宇函今天正巧有空，来年晓学校找他。
    “我们都分开了，再麻烦他不好。”年晓用勺子搅拌着咖啡说。
    付宇函撇嘴，“什么分开，你不是两年后还要回去呢嘛。”
    付宇函刚听年晓和自己说要两年后回到段灵一身边时，真是觉得他脑袋有问题。既然是想在一起，那为什么要分开。换言之，都已经分开，还想在一起干嘛。
    付宇函说年晓是在多此一举，而段灵一能由着他疯搞，精神也未必正常到哪去。再说，段灵一身边一天到晚环肥燕瘦的，什么人没有，两年的空白期，还回得去吗。
    “如果他有了别人，你怎么办？”付宇函当时问。
    “那我也只有认命。”年晓淡然地说。
    付宇函是越来越看不懂年晓和段灵一之间的关系了。
    “现在去英国呆半年，我毕业的时间就会延后。本来明年毕业，我想去段氏集团旗下的公司，实习的。”
    “就算延后了，你也可以晚一些再去实习啊。”付宇函说。
    “那我恐怕两年内，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回到他身边。”
    付宇函头疼，“你就是太纠结。什么理直气壮，你就是过度不自信。觉得自己没资格站在他身边。那你觉得两年后又能好到哪去？你不安的地方就会不见吗，我看未必。反正段灵一是什么人，你心里也清楚。他是不会变的，你们俩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是两人之间的差距是你不自信的原有，别说再过两年了，就是再过10年，这种差距也不会缩小多少。”
    年晓听了却说，“可那时候，我至少会有自己的生活。这样就算他不要我了，我也不会，无处可去。”
    “年晓，感情有时候是不能老去考虑退路的。如果你真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你所作的努力的目标，是要和他在一起。而不是为和他分开做准备。”付宇函说。
    年晓问，“你对元子恒，就是全心全意吗？”
    付宇函一愣，紧接着说，“是。我会和他在一起。就算他不要我了，我缠着他，也要和他在一起。”
    年晓沉默。
    “去英国这件事，你就别自己苦恼了。你既然不愿意依靠他，那我去问问元子恒，让他帮个忙呗。”付宇函说。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是我朋友，他是我男人。我男人肯定得帮我朋友，不然要他干嘛。”付宇函理所当然地说。
    付宇函这套理论简直刷新年晓的世界观。
    付宇函把被子里的饮料喝干，心想，这段灵一不趁这次机会把你吃干抹净，他就不是男人。为了不给他提供这次机会，付宇函还是决定自己出马吧。
    结果元子恒在接到付宇函充满命令口吻的电话时，人正和段灵一在一起谈事情。付宇函那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从元子恒的手机传出来，直接钻进了段灵一的耳朵。
    元子恒恨不得得把手机拿远点儿，才不会震到。
    “你小声点儿，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元子恒哀声道。
    “少废话，我刚才和你说的事到底行不行？”付宇函不客气地说。
    元子恒刚想回答，段灵一一个眼神传达到，他嘴上立刻改口，“行不行你也让我问问啊，不问清楚了，我怎么给你回答。”
    挂上电话，元子恒不怀好意地冲段灵一怪笑，“瞧见了吧，你家小东西都拜托到我头上来了，就是忍着不理你。”
    段灵一咬着牙，笑道，“帮我约他出来。”
    “我要是帮你，你怎么报答我。”元子恒故意抬高声调说。
    “你想怎么着。”段灵一清楚，元子恒都说到这份上，自己不满足点儿他的要求，就不可能让他帮着自己。
    真是亲兄弟明算帐。
    “我记得你手里的收藏品中，有一只不错的臂环，纯银镂空设计。正巧我家媳妇生日快到了，正想着要送他什么呢，不然就把这臂环让给我吧。”元子恒说。
    这只臂环是段灵一25岁那年游历欧洲，在欧洲北部的一个小城市里的一家古董店淘到的。似乎是中世纪的那个贵族世家的传家宝，小古董店的店主是个有些固执的老人，本来指望拿它镇店，多少钱都不愿意卖给段灵一。是段灵一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软磨硬泡，起早贪黑，硬是用执着感动了店主，这才让给了段灵一。
    元子恒知道这臂环的价值，也只是张口一问，没觉得段灵一会答应。
    怎想段灵一想都没想，直接就答应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真的就这么给我了？”元子恒不相信地问。
    “怎么，不是你想要的吗。明天我就让人送到你手里。现在能帮我约他了吗？”段灵一说。
    元子恒摊摊手，“ok，既然你诚意这么足，我就勉为其难瞒着我家媳妇帮你一次。”
    毫不知情的付宇函，得到元子恒的消息，还兴奋地和年晓说，“他帮你约了学校董事会的人见面，你去了把情况一说，就行了。”
    “真的？那真是太感谢了。宇函，你记得替我谢谢他。”年晓开心道。
    “知道了，这你不用担心。”
    于是，周六下午，年晓就按照付宇函给的地址，到了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的侍者带着年晓走进里屋的单间门口。
    年晓推门走进去，等看清楚屋里坐着的人，年晓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看到我至于这么惊讶吗？”段灵一抿唇笑道。
    年晓整个人呆在门口，不能反应。
    “进来坐啊，站在门口做什么呢。”段灵一说。
    “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年晓问。
    “不是你约见的我吗。”段灵一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宇函明明跟我说，元子恒帮我约的，是学校董事会的人。”
    段灵一点头，“没错，我就是了。”
    年晓傻眼，“你？”
    “不信？我手里还拿着你要去英国的申请书呢。”段灵一指指桌子上的东西。
    年晓这回彻底信了，他没脾气了，段灵一居然还是学校董事会的人，真到了无处不在的地步。
    “这回可以坐下了吗？”段灵一摊开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年晓走过去坐下。
    “好了，既然我们是为了办正事来的，那就公事公办。”段灵一打开桌子上的资料，“我听说你的申请资料不是自己上报的，而是朋友错将你的信息传达给了学校，是这样吗？”段灵一问。
    “嗯，是的。”
    “那你原本是打算拒绝这次名额的？”
    “对，我去不了。”年晓说。
    “为什么。英国的这次项目，据我所知，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如果能够去一趟，将受益匪浅。你为什么选择拒绝呢，有什么理由吗？”段灵一双眼紧紧盯住面前的年晓，像是要把他看透。
    年晓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地攥在一起，他低着头看眼前的气泡水，泡泡从杯底慢慢向上升，最后升到水面上破掉。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段灵一开口问道，“是因为，我吗？”
    面对段灵一炙热的视线，年晓头低得更深，快要耷拉到桌子上。
    “要是你今天能说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复，这个神情，我就帮你驳回。”段灵一双手环胸说道。
    年晓小心地抬头看过去，发现段灵一还在盯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我不想，延后毕业。”
    “为什么不想？”段灵一循循善诱。
    年晓又低下头，“段灵一……我……”
    “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段灵一饶有兴致地瞅着眼前小家伙纠结的样子，真是越看越有意思。
    “段灵一，我不想说……”年晓喃喃道。
    段灵一托腮，“哦，不想说呀。不想说也行，那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过来坐到我腿上，主动吻我一下，我就算你过。”
    这还叫不为难？年晓心中抱怨。
    “要是这都做不到，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段灵一一脸无奈道。
    年晓脑中闪过几个字，‘滥用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