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灵一把年晓带去的是旗下的分公司，专门负责广告策划宣传的。他只把年晓送到楼下，自己没上去。公司里有很多人认得自己，要是和年晓走在一起，对年晓没什么帮助，还会招人话柄。年晓这么要强，肯定不希望听到别人说自己是靠关系来的。
    段灵一只是约说下午工作结束后再来接他，就驾车离开了。
    接待年晓的，是分公司的广告项目负责人。女，28岁，未婚。有一张分不清是男是女的脸。
    要不是看她下半身穿着裙子，年晓还真差点儿就混淆了。
    “你先在会议室等我吧，现在手里还有些活儿。”
    年晓带着一沓资料坐到会议室，反正也没事干，他拿出资料反反复复地看，生怕自己会遗漏哪个细节。
    就这样，过了两个小时。一上午的时间基本就这么过去了，到了中午。
    年晓听到会议室外的员工，三三两两地离开去吃饭，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不过既然人家说让他等，那就只好等了。
    直到午休时间过去，下午有人要用会议室，看到年晓坐在里面，还吓一跳。问清原由后，恍然大悟，为难道，“我们负责人上午就出去办事了，到现在还没看她回来。她只叫你等她，没说些别的吗？那你能不能去别的地方等，我们待会儿要用会议室。”
    年晓抱着一沓资料到外边的前台，想询问负责人什么时候会回来。结果没一个人知道。
    年晓只好在茶水间外的休息区等。期间还听到几个员工的对话。
    “听说今天咱们负责人上午气呼呼地离开的，也不知道又有谁惹着她了。”
    “可不是嘛。你不知道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广告公司，随便递了一份企划上来，就让咱们负责人对接。哪跟哪啊。”
    “据说还是许华，许特助特别交代下来的。”
    “哦，那我就明白了。咱们负责人和那位许特助不是水火不容嘛，偏偏许特助又高她那么多级。”
    “其实人家许特助人挺好的，待人和善又温柔，不知道怎么了就碍了咱们负责人的眼了”
    “谁知道呢。所以那个许特助介绍来的广告项目策划，咱们负责人肯定懒得搭理喽。”
    “她平时最讨厌靠关系上来的人了，估计不会让那人好过。”
    “唉，那你猜那人多久能放弃？”
    “我怎么知道。听说刚才小李去会议室遇见对方的对接人了，是个长得白净得不像话的小男生。真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样。”
    “完了完了，那种类型男生咱们负责人更不喜欢，看来可有好戏看了。”
    “我看啊，她是嫉妒人家男生都比她有女人味。”
    “哈哈哈哈，你可真坏。”
    两个说闲话的女人总算走了，年晓继续等。
    到了快下班的时间，那位负责人总算回来了。
    她以为年晓看自己不回来，肯定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年晓就这么等了自己一天。
    在茶水间找到年晓，“你还在呢。”
    “您说，让我等。”年晓站起身。
    “让你等了这么久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但是比起干等，你明明有很多方法找到我的联系方式，和我取得联系，重新制定见面时间。对于这件事，你的处理方式实在太没有变通了。让我很担忧将项目交给你，是不是正确的。”她继续说，“不过，你的确很有耐心。等了我这么久还毫无怨言。好吧，离下班还有些时间，你就介绍下你带来的策划吧。”
    年晓喜出望外，“谢谢。”
    “我姓张，你是年晓对吧。”
    “是的，张负责人。”
    就这样，年晓通过了第一关，顺利将策划书的全貌呈现出来。
    听完年晓的讲解，张负责人居然在心中默默的点了点头。
    “虽然存在漏洞，却并非毫无可取之处。你明天再过来，把我说得这几点修改一下，我们再看看如何操作。”
    年晓点头。
    “不早了，下班吧。”张负责人说。
    年晓下了电梯，掏出手机。里边有3个未接电话，都是段灵一打来的。看看时间，已经晚上8点了。年晓赶紧拨过去。
    “怎么回事，我打你好几个电话，你就不能接一个，或者给我回个信息。”听声音就知道段灵一很不高兴。
    “我……”
    “你别动，我看到你了。”说完就听到段灵一把电话挂了。
    年晓刚走出大楼，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人，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自己就被拽到了路边的车里。
    “把安全带系上。”段灵一命令道。
    “你在生气？”年晓问。
    段灵一一言不发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去。
    年晓识趣地闭上嘴。车子里气压低得让人发冷，两人一路谁都没再说话。
    等车子停下，年晓才发现，段灵一根本没把他送到宿舍，而是回了自己家。
    “段灵一，我，我得回宿舍，我的策划，还得改。”年晓说。
    段灵一熄火下车，走到年晓那边，打开车门，一把将年晓揪出来。
    “段灵一！”年晓差点站不稳。
    段灵一干脆把年晓像个麻袋一样扛在了肩上，任年晓怎么挣扎都无动于衷，就这么扛进了家门。
    到了家里，段灵一把年晓摔在沙发上，他脱掉外套，双眼透着凶色，死死盯住年晓。
    “段，段灵一，你怎么了？”年晓战战兢兢问。
    段灵一深叹口气，“你说吧，这是第几次了，不接我电话是第几次了！”
    听到他低吼，年晓一缩脖子，“我，我刚才在和负责人开会……”
    “我不想听借口！你那狗屁策划和你的负责人“我通通不在乎！我就让你接我电话，或至少回个信息给我，有那么难吗？”段灵一抬手就抢过年晓怀里的策划书，甩到一边的地上，纸张零零洒洒，散落一地。
    “段灵一，你做什么！”年晓想要起身去捡，被段灵一按回沙发上。
    “那几张破纸，你就那么在乎，我呢，你把我放在心上没有？！我给你创造机会，介绍你接触公司策划，就是让你无视我的？年晓，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立场！”段灵一一拳捶在沙发上。
    年晓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段灵一，我知道没接到电话，是我，不对。可我真的，在忙。我，我刚才工作一结束，就打电话给你了。”
    “我他妈真不愿意听你拿什么工作当借口。我真是犯贱，没事儿给你创造什么工作机会，不就是为了每天找时间多见你一会儿。你倒好，拿着鸡毛当令箭，啊？”段灵一揪起年晓的衣领，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现在很明白地告诉你，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必须是排在第一位的那个。你为了实习搬出去住，开始工作就处处忽略我，已经让我很不爽了。当初让你搬出去住的条件有一条就是必须接我电话，这条你忘了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段灵一唇边带笑，声音却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气。他拿着年晓的手机，在他眼前嘲讽地晃了晃，紧接着摔到墙角。手机屏幕摔了个粉碎。
    “段灵一，你先放开我……”年晓被他勒着快要喘不过气。
    “你的实习到此结束了，从明天开始，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反省！”段灵一撒开手，年晓摔回沙发上。
    “段灵一，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年晓反抗道。
    段灵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年晓，你要是觉得我说的话是在开玩笑，大可以试试。我不介意向你展示一下，什么叫说到做到。”他转身走向卧室，临走前回过头说，“你不是很喜欢睡那间客房吗，那你就睡客房吧。给你个忠告，这几天在家最好躲着点儿我，没事儿就别从客房出来了，不然我看到你，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你撕裂。”
    段灵一进到客房，砰地一声把门撞上。
    整个房间像暴风雨过境般，恢复平静。
    年晓愣了一会儿，默默从沙发上爬起来。段灵一刚勒住他脖子的地方，此刻已猩红一片。他跪在地上，把客厅散落的策划书一张张捡起来，抚平，放好。又把墙角摔碎的手机清理掉。
    手机是不能用了，自己该如何向公司请假呢。早知道就把大家的联络方式另外寸一份了。
    走进客房。
    不知为何，年晓总是觉得客房的温度似乎比别的地方要冷些。
    看到空无一物的床上，年晓想起来，枕头和被子还放在主卧室的柜子里。不过刚才段灵一说让自己躲着点儿他，现在还是别进去了。今晚用被罩将就一晚好了。
    躺在床上，年晓觉得胸口闷疼闷疼得，他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饿了，毕竟除了早饭，自己什么都没吃。
    年晓从床上爬起来，想去厨房找点儿吃的。忽听门外有动静，似乎是段灵一从卧室走了出来。年晓安静地听着，听到他走过来，途经客房的时候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但没有做任何地停留。之后脚步声离开，像是去了厨房。
    年晓心中挣扎，自己要不要推门出去，干脆和他道歉？可是，该如何让他别生气呢？他想起自己以前用过那种方式来让段灵一消气，不过这次的生气力度明显和上次就不是一个等级。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
    年晓爬回床上，自己用手揉着胸口，想顺顺气，让它不要那么难收，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是不是病了？
    段灵一当时从卧室出来，路过客房，听到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心想，‘哼，居然连句好听的话都不说，你既然这么倔，我就看看能不能治你。’
    段灵一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把底层的一箱啤酒都拎出来，又走到客厅。坐在年晓最喜欢的地毯上，段灵一把啤酒一罐一罐打开，喝掉，只觉得越喝越不舒服。
    要是平时，自己拿酒出来，年晓看到肯定会去厨房做几个小菜，叮嘱自己光喝酒对胃不好。现在倒好，是管都懒得管了。段灵一想起来，刚才好像说让他躲着点儿自己来着。
    一直喝酒喝到大半夜，段灵一也不见醉，只好作罢，回房睡觉去了。
    一大早起来，年晓确认屋外没动静，小心翼翼地开门走出去。来到客厅，闻到一大股酒味，紧接着他就看到满地都是空酒罐。
    ‘怎么喝了这么多’，年晓走过起，把空罐子一个个拾起来，准备扔掉。
    这时，卧室门响了，年晓心中暗叫，‘不好，他还没走呢’。情急之下，他还没来的及把怀里抱着的罐子放下，就躲到了沙发后边。
    段灵一穿戴整齐地走出来，随便扫了一眼客厅，就从窗户的反射中看到了躲在沙发后不敢出声的年晓。他轻叹口气，什么也没说，穿上鞋离开了。
    听到段灵一离开，年晓松口气，从沙发后边走出来。收拾好客厅，来到厨房找点儿吃的。昨天饿得太久，现在有些胃疼了。他给自己做了点儿粥勉强喝了。
    本来今天按照约定，年晓应该再去和张负责人去改进策划书的，现在却只能呆在家里。
    ‘我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他们一定觉得我是个很不靠谱的人’，年晓沮丧地想着。
    不过想起昨晚段灵一生气起来的样子，他还是不敢不听话地跑出去。
    晚上，年晓提前给段灵一做好了晚饭放到餐桌上，自己算准他下班的时间回到客房。
    段灵一的确按正常时间回来的，看到餐桌上摆着一桌子饭菜，都还是热乎的，客厅凌乱的酒瓶也收拾干净了。家总算有了些人气。
    第二天早上，年晓从客房出来，段灵一已经离开。来到厨房，年晓看到餐桌上的菜连动都没动。
    ‘完了，这回，段灵一肯定是真的气到了。连我做的东西都不肯吃了’，年晓伤心起来，他有些无助。更多的是感到委屈以及后悔。
    他感觉到胸口闷起来，比昨天还眼中，隐隐得疼，疼得手脚都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