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llower of Set (20)银十字的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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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活着回来见我的人,终于在一个晴天离我而去。从呢子军衣上淌下的阳光,把到处是的玻璃渣染的明华迸溅,仿佛伏尔加的落日落在远方,远的已然看不到一点留恋的影像。
在火车站有唯一和我相似的人,格雷希尔。只要我来到这里,他就会出现在这里,仿佛他的存在,是针对我一人准时到来的钟声。
“回来收拾行李吧,卡莫兰金,波兰完了,”格雷对我点点头,给出一个带着微笑的警告,顺手拉开雪白的窗帘,外面的月光稀洒地透进来,融浴在水晶顶灯的照耀下,在金色的屋中漫过玻璃,正好落在一个男人的侧颜上,他停笔坐在桌前,静谧的荧光落满了英俊的眉翼,晕染上忧郁,深情的槃溺,犹如十全开绽的天堂罂粟,开在沉沉的夜下。
“安德烈……”我对着那个男人叫出名字之后的瞬间,格雷的手立即从身后缠住了我的肩。带来细心抚摸的同时,犹如一阵残酷的凌汛,在摧残过,消亡过后,还能用如此细语,轻声地,紧贴着我的耳膜,尽心奉献着他濒临零度的生命。
“角落的那个人,你不要管,听到了吗?好,”格雷希尔推开前面的我,走到安德烈的身旁,“波兰已经完了,他们首先会攻入教堂,学校,不管你想不想要,这就是结果,安德烈·什萨科夫,我们结束了。”
“不,还没有……”还不想结束的安德烈忽的站了起来,皮套指缝中夹着一叠旧俄国的卢布,目光比火焰还要暴躁,高亢的声音和着纸钞沙沙的震颤着,却只能使得一声比一声更加悲憾,“所以我要武器,我要武器!看到上面尼古拉陛下的签名了吗?犹太人!”
现在他站着坐着,说话就像将军一样。如果可以用最狠的手段惩罚一个杀人犯,我想,那就是让他生生的去成为那个死去的人,成为他活着时候的模样。
那曾经是俄国将军才能手持的皇家卢布。
降临到安德烈身上的命运就像这些卢布一样残忍。
他把卢布拍在桌上,白色的卢布在格雷希尔眼前刷刷翻展,仿佛雪染的林中白桦,有着最新鲜的萌动。
但当一袭珍珠银色的月光宛如流水般,留浸了他的颧颊,为格雷的英俊镀上无情的人面时,纤长明眨的眼睫,更仿佛轻易散尽的细雪,目光落在的地方,强权的墨迹有如剪纸飞灰,染上了终将不复焉存的色彩,飘忽而去……
在通透的灯光下,格雷希尔缓缓的抬起头,绝情的开口一遍就两清,“就依着你那签名出价,五十支步枪,五千万卢布吧。”
安德烈鹰钩似的鼻尖落了一滴汗,听到这个价目后,眼神中雄厚的光泽迅然皱成了疾电,宛如被羞辱了一般的提声道,“你这句话是在骗傻子吗?拿这些卢布都买的出一艘巡洋舰了……”
“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格雷希尔拨了号码,把听筒对给安德烈。
“苏黎世金融咨询中心。”
安德烈似乎开始动摇,格雷希尔却平静温和,“现在握住它,就能给这些年的你,一个答案。”那个声音变的很亲切,笑在他脸上永远比杀戮更美。
在接过话筒的瞬间,一颗阴森的子弹以没有的速度从另一只手中开出,划过格雷的左臂,如同划过水面后,在我们的眼前,击出了枪口粗的弹孔。
可你要伤的人,是手持‘蓝色镇定剂’的吸血鬼。
伤害他的安德烈就要自尽,被格雷及时的一针扎中手臂。
袖珍的手枪从完全失去知觉的手上滑下,落地的声响犹如判下的刑期。
流光印在他的瞳中,冷若坚冰。那里微蓝深邃仿如沉寂下的茫茫冰海,在流逝的改点交促出青春狂妄的美,从面颊到嘴角,在瞬间爆发出永恒。
安静的夜色里,千丝金发如烟如幔,从他的肩胛披下,在躯壳的边界尽情释放着灵魂深处的冰凉,仿佛被疾风刮散的花蕊,流露出格外的冶艳,显得真实而又迷迭。
“拿那些钱究竟能换来些什么,他已经有了答案,但要是不许他自己问清楚,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一边又微垂着眼睫,任由月光的染肆,在琴键般的睫毛上开出银镂似的蔷薇,眼中流淌着赤地的暴利,在细雪的睫帷里,飘曳出格外柔媚的火焰。
我不曾想如此的残酷,也能如此的温柔,宛如刀尖的毒药一般妖娆,无声无息贯穿你的心脏。这副美人的胚子,就好像沙漠里翩翩起舞的美女蛇……
“五千万卢布买的什么,他自己已经明白。”
这是他对天主教开出的价钱,从晕透的眼影上,淅淅洒洒的月光摔了一地。
多少年算过来,天主教欠着吸血鬼一笔债。
红色十月之后,终于等来了偿还的日子。
“卡莫兰金,今天就跟我走。”
纵深的爆破声一点点扩大来到,集中对波兰的工业以及教堂,敲响了惨无人道的丧钟。
苏联人还是到了,我们知道。
等到这里的圣十字塔一倒下,所有波兰的血族都会解脱。
在战争的哨声从华沙外围吹响的时刻,格雷希尔与安德烈的眼波在对峙中交换,邪魅地犹如秋风里的天堂鸟,盛开出怜悯与伤害的美丽。
如果安德烈的眼眸像天堂的河谷,备足了温暖纯净的泉水洗礼人的灵魂,那么格雷希尔呢?他的瞳孔仿佛接受过千年万年漫长漆黑的洗涤,如同一枚诞生在黑海最深层的小小盐晶,在无边窒息的空间里,享受着海底那片刺骨奇寒的世界,在漆黑中孕育着银青色的光明,光芒只比冰凉的多分彻底,多分沉寂,仿佛在宣告里堕落,又在沉默中夺魄。
战火还在车站一点点的扩散,从列车到站台,被红色的野兽吞没,然后是一片片,一列列,焦黑的车皮采上火焰的余星,好像撒旦在人间的爪牙,无情蹂躏着那时还没有战争概念的人们,在百货大厦化为灰烬的霎那,有血花盛开在期间……
等到麻醉好了一点,安德烈猛地举起右手,怒指着格雷希尔的笑脸,把一个威胁的手势开过去,“波兰人已经在流血了,为什么不与我们一起作战?你的血是冷的吗?想要靠效忠苏联来洗清你自己?别做梦了!”
被推在墙角的格雷希尔只是点点头,笑容里就有浓郁的寒意在顷刻间飞瀑般下。“我的血就是冷的。”这句话,他说的简简单单,就像在日常中定格成为默然。
不知又过去多久,有人在列车下面叩门,笃笃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打开门,黑衣服的老人仔细打量过我们,扬声厉问道,“我是博瑞主教,这是安德烈将军的专列吗?”
“怎么回事?”我小声问格雷希尔,“你做了些什么?怎么他们的主教你也认识?”
“把他的主子请来见见面而已,他们才有话说。”
在博瑞厉色的音量下,安德烈站了出来,看到博瑞摘下自己的银十字链,对安德烈一本正经道,“把它戴上,将军,为了上帝,我要你带波兰人离开苏联,到瑞典。圣哉,弥赛亚,请求您救赎我们。”
“瑞典?”安德烈受宠若惊。
那时从华沙到整个国家的沦陷,充其也只有那么几天的时间能给他考虑。
而此刻到访的沉默,都因十字而释然。
瑞典表示愿意收容波兰人,这是不幸中万幸的结局。
“圣哉,弥赛亚,圣哉,弥赛亚!和平之主,为了我们戴上枷锁,你来到世上就是要做荣耀的君王,替我们承受苦难……我应该为您而战,看到您身前与身后的道路,带领您的信徒去到和平之地。”安德烈虔诚的握紧了十字的光芒,画面俨然仿佛是圣彼得的加冕,有圣光在勋章外萦绕,那副虔诚地把双手并拢的模样,仿佛从灵魂的深处开出了最美的善良,一定可以为红色的波兰带来蓝色的希望。
曾经我们是敌人,但现在我们合作的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