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铃音1 C3 树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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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恐惧之物,只因没有守护之物。
明天亦或者10年后会发生的事。
如今的我仍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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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少年独自漫步在这条普通的校园小路上。
路的尽头,便是是少年称作秘密基地的地方。
一片被层层栅栏包围起来的空地。
“我回来了。”
林海面对着空地中央那颗奇形怪状的树,说道。
这片空地,是林海的意外发现。
发现它时,铁丝围成的栅栏长满了斑斑锈迹,而栅栏内的杂草,看样子,也长久的无人管理了。
那棵树也是。即使被人遗忘,即使有很多草和它争抢营养,即使它身上带着许多累赘的枝杈,它依然迎着阳光,每一枝上,都覆盖着浓浓的绿意。
也许还不甘被人遗忘,也许是要长出属于自己的灿烂。
林海被那棵树深深地吸引住了。
每天,只有自己的每一天,他都会来到这里,穿过栅栏,攀上那棵树的最高端,俯瞰着学校那面的人来人往。这真是极大的放松。
同往常一样,林海坐在那棵树最高的枝杈上,背靠着树干,慵懒地伸了一个大懒腰。
“就像平常一样,先来一觉吧。”
初春温柔的阳光洒在身上,空气中蒸腾着泥土的气息,枯草在风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
有一种,想让人溺死在这里的冲动。
可是今天的林海小海却失眠了。
闭上眼,过去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喂!快!今天再把他的车胎扎破了去!”
“这小子傻的冒泡啊,还以为是自己破的呢~”
“你看他昨天推着车回家那个怂样子,笑死个人了!”
“诶?你把他今天那作业卷子给他扔了吗?”
“早就撕的碎碎的啦~”
他们是这样。
“这不是4班那个瘟神吗?”
“碰他一下可死全家啊,离他远点,小心倒霉~”
“哇!我碰到瘟神啦!要死啦要死啦!”
他们也是。
“你少来这一套!什么别人欺负你?你惹了他们了吧?还不是你自己找的?”
“你学习不好,成绩摆在那儿呢什么都没用你知道吗!”
她也是。
“小海回来了啊,妈有点事晚上不回来了钱给你留下了啊,好好写作业啊我走了。”
她也是。
他如同噩梦般的初中。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惹到了他们。三年,他都忍受着他们各种方式的欺负。
他的作业被撕过,他的书包在下着暴雨的天里扔出去过,甚至有一次,喝下了掺了石灰的水。
最初,不善交谈的男孩试过反抗,试过辩解,却因为当时糟糕的成绩,老师不回来主持公道,甚至会训斥他不安分。
当他推着被破坏的自行车疲惫不堪的回到好远的家时,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房子。
爸爸常年在国外工作,妈妈的工作也忙。
他连同自己最亲近的人倾诉的机会都没有。
久而久之,他放弃了所有反抗,不再发出一声辩解。
他选择了逆来顺受,也不再奢望有谁向他伸出援手。
他平静的经过见到他大喊瘟神的陌生人,平静的捡起被扔进垃圾桶的卷子,平静的推着自行车观赏着天边西沉的太阳。
同班同学冷艳相待,他便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渐渐的,男孩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稀里糊涂进入高中后,面对全新的面孔,他曾一度感到不知所措,他没有一刻不担心,不害怕那令人绝望的日子会再度重演。
他远离人群,远离社交,少年在用最消极的方法保护着自己那颗敏感脆弱的心。
而他那高的离谱的成绩,就像这颗奇形怪状的树,也许,还有那么一丝不要被遗忘的想法吧。
林海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他拼命的眨着眼睛,想阻止那液体溢出眼眶。
“我不是无所谓…”
“我只是,不想再受伤了…”
林海陷入回忆中,没有注意到树下,那个向自己跑来的身影。
“喂!林海同学!”
张瑄仪?!
林海大吃了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海同学,你怎么跑到哪那里去了?”张瑄仪已经跑到了树下,对林海说。
被别人发现了秘密基地还私自闯了进来,这让林海很不爽。
“你管我呢?我乐意!”
不过他转念一想。
“话说你中午不回家,在这儿干嘛?”
“我吗?我中午不回家的,回家了也没人啊。”张瑄仪一脸轻松地说。
跟我,一样吗?
林海的心有一丝小触动。
“喂,你爬那么高,摔了怎么办?还是下来吧。”
张瑄仪说话柔和又清脆的声线简直让林海无法抗拒,但他又不想听他的话。
“行啊,如果你在下面接住我,我就下来。”
“这…”张瑄仪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曾经,也有人这样劝过林海,而林海说出这句话时,都会甩下一句,“爱下来不下来!”,便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走吧。”
林海不再看他,把头扭到一边。
“可以啊。”张瑄仪说。
他刚才…说什么?
林海猛将头转回来。
“你下来吧,我接着你。”
树下,张瑄仪打开了双臂,做出了接住他的动作。
树下的那个人,嘴角微微翘起。虽然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从他那双明亮的眼中,林海分明感受到了他的真诚,甚至,还有一丝丝为自己的担忧。
他的身上,洁白的校服上沾着点点灰迹,是在外面看到自己进来的时候,有些着急吧?
扑通…
林海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处,那强烈的震动。
“张瑄仪!”
这是林海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
“张瑄仪,你能等等我吗?”
高耸的布满着忧郁,我屈居里面,拒绝着所有阳光。但现在,我会努力将它们推开,为你敞开同样心房的门。
所以在那之前,你能等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