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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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墨柒与洛濯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小面馆里,墨柒去的时候,面馆里已人满为患,除却洛濯一人一桌,显得格外显眼。
墨柒是个痞子,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俊秀文雅,是风度翩翩的闺梦中人,但认识的人都知道,这人绝非外表那么文雅。
洛濯第一次见墨柒时候,就清楚的体会到了。
“这位仁兄,不介意与小弟拼个桌吧?”在众人注目的目光下,墨柒刷地打开折扇,极有风度的开口询问。
洛濯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话音未落已经行云流水动作潇洒的坐在空位的墨柒,抬手倒了茶,举杯抿了一口,对墨柒弯了弯唇角,颔首应了。
此时,时值盛夏,鸟语蝉鸣,却也是极热的,墨柒扇着折扇,回头冲似是惊呆了的小二道:“给本公子上壶凉茶。”
小二呆呆的看着墨柒,似是没听懂墨柒说了什么。
夏日本来就热,墨柒本人又不是什么真的如表面那般守礼,见洛濯旁若无人的喝水,恰逢本己渴了半晌,琢磨着反正都是男人,而且洛濯喝了半晌也不像是急着喝水的人,眸子扫过桌面见并无其他茶杯,微微沉吟了一下,极为自觉的从洛濯手里夺过水杯,仰头便把洛濯还未喝完的半杯残茶饮尽。
莫说小二震惊的不知该做何反应,便是洛濯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墨柒接连喝了几杯似是满足后吧杯子递过去,方才回过神来,然后极为自然温文的对墨柒一笑:“这位公子,你可还渴?”
洛濯容貌气质本就极为出色,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柔润之意,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他这一开口,墨柒似乎因为喝了水,脑子清醒了许多,听闻洛濯开口,下意识的看向洛濯,一看却是咦的一声:“诶诶别公子公子的叫了,美人你叫我墨柒就成。”
言罢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儿似有似无的往洛濯身上飘。
洛濯吧杯子放在桌上,抬手看似自然的理了理乱发,心中却不由得感慨自己果然好气度,对墨柒弯唇一笑,却并没如墨柒说的叫名字,而是道:“墨兄告知名讳,在下若不说自己名讳到显得小气,在下洛濯,墨兄也莫要美人美人的叫了。”
本以为会以墨柒的离开结束这场闹剧,却不料,这相遇仅仅是一个开始。
<二>
洛濯倚在湖中亭的栏杆上,池中莲花亭亭玉立,碧水之中,涟漪圈圈。
一袭锦蓝绸衣,广袖蹁跹,衣袖处以暗色的金丝线绣着复杂的纹路,更添一分华美,神色虽然慵懒,却仍是自带一份上位者的威仪。
抬手将手中的鱼食细细撒入池中,池中一尾尾锦鲤竞相争食,荡起周围的碧色的莲叶,叶上蜻蜓闻动惊起,碧叶上因阳光照耀而映衬的莹亮如珠的水珠滑落池中。
一举手,一抬眸,发丝扬起,一时间,静谧美妙的恍若一副水墨画,悠然自在,写意风流。
一声惊叫打破了难得的清净,鱼群受惊离去,洛濯敛了眸子,起身看向燥乱的源头,一人素衣玉簪,唇角带笑,眉目俊朗,神色飞扬,腰间堇色腰带随风扬起一个弧度,只一眼洛濯便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低头细细沉吟,方才想起,正是那年在面馆遇到的那人。
时光似乎并没有带给他什么,他唇角的弧度和眸中的灵巧一如当初,便是那把玩着折扇的方式都不曾有什么大的改变。
一时间,竟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本以为不会在有交集,却不料竟然再次相见。
洛濯足尖轻点,踏水而行,碧池中涟漪微点继而扩大至消散,只转眼间便到了打破宁静的源头处,也就是墨柒旁边。
墨柒看到洛濯笑得越发开心,手中折扇刷的打开,半掩了面容笑道:“哎哟,没想到美人你也在啊。”
众人看了洛濯正欲行礼,却听见了墨柒这明显是调戏的话,虽想扶额却不敢动,眼前这位容色出色风度翩然的俊秀公子是朝中最受宠的一位异姓王爷,当年先帝驾崩朝中正值乱局,这位看似无害的公子却是一手帮着如今的圣上登上帝位,后来被封为异姓王,其手段能力让人不得不敬佩。
墨柒似对眼前的境况毫无所觉,只一心调笑眼前的美人:“诶诶,你可别不说话啊,你去年喝我的茶还没还,不知何时请我喝茶还了我啊。”
洛濯闻言却是气笑了,那次明明是这位抢了自己的茶,自己好脾气的没计较,结果此次见面却又耍赖赖到自己身上……
抬眼看了眼墨柒,却见那位对着自己笑的更是无辜:“美人儿~”
洛濯见这人活脱脱的就是一痞子,也懒得在说什么别的,只开口,声音一如初见时的低沉柔润:“还请墨兄莫要如此称呼在下,在下……”
洛濯这边话还没说完,墨柒却是抢着答了出口:“我知道我知道,美人儿姓洛名濯,要叫洛兄可对?”
被这么一抢白若是旁人怕要生气,但洛濯却并非普通人,作为朝堂中人,喜怒不形于色自是熟练的紧,此时此刻,却也只是拢了拢袍袖,并不发作。
<三>
闹剧的结尾是墨柒又从洛濯这里讨了一壶茶。
但这场闹剧的结尾却只是这个故事的开头。
“呐,你有过喜欢的人么?”
微微侧首,墨柒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朝洛濯摇摇一敬。
洛濯本以为茶喝完了便算是无事了,却不料墨柒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个问题,一时也是一愣,转而打量着墨柒,只见那人眸光清亮,神色认真,并不如他问这话时的玩笑。
因此略略思考了下,终是微微摇头:“不曾。”
心中却是微微好奇,以他所见,这墨柒性子玩笑的紧,是个风流种子,并不似情圣之性,若是说他流连花丛处处留情他心,若是说他为情所伤却是可以叹一声怪哉了。
一把折扇蓦然挑起洛濯的下颌,洛濯微微蹙眉,当即一声胡闹出口,抬手便要拂开折扇,却见墨柒已然凑在了自己面前,温热湿润的气息洒在自己面上。
手不由得一顿。
墨柒笑开:“我也不曾。”话尾微微一转:“但是,我想寻找一个可以去爱一生一世的人。”
嗤的笑开,洛濯抬手终究是拂开了折扇,一手按着墨柒的肩膀把人从面前推开,洛濯微微摇了摇头,似是不大相信:“你这般性子……”
说到这里,微微咳了一声到:“只可怜被你看上的人,怕是日后就要哭了。”
洛濯这话说的轻巧,但墨柒岂会没听出里面的意思,一时竟是难得的有了些傲气,微微扬起脑袋,手中折扇刷的打开:“我这般性子如何?若是被我爱上了,我定会倾尽所有去爱他,在所不惜。”
洛濯只是笑,并不与他搭腔。
墨柒却是有些着恼,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洛濯,然后笑开。
于是,洛濯做了一个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的决定,也因此,洛濯时候很久都在思考,自己当初是不是不该听他说下去。
墨柒笑着凑到洛濯耳畔,他说:“洛兄,既然你不相信在下会真心诚意的爱一个人,不如与在下打个赌。”
眸子微抬,洛濯本想拒绝,但不知为何,心中一动,却是没有拒绝,眸色沉静的看着墨柒:“墨兄但说无妨。”
似是早就算到洛濯这般反应,墨柒笑开:“呐……倘若洛兄不介意……”说这话时,墨柒借势靠在了洛濯怀里:“那我就喜欢你好了。”
洛濯闻言,浑身一颤,刚要说什么却被墨柒打断:“我知你不会不敢的,既然你没爱过,我也没有,你不信我,我却想让你信我,这样岂非是最好的决定?”说到这里,墨柒又是笑,特意放软了音调的叫他:“洛兄……你当是会答应罢……”
洛濯愕然,此时墨柒这话一说,若自己再说不愿,岂非是正如他说的,他不敢与他赌?他此生着实没有怕过什么,因此,虽知是墨柒的激将法,却还是应了。
但心里难免轻叹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两人直到此时,说认识的久也久,说认识的短,也短。若往久了说,那依然是认识了一年有余,若是往浅里说,此刻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不得不说,这墨柒着实与众不同,至少他只见过这么一个这般模样的人,这个约定细细想来,似乎也很是有趣。
虽然答应这个约定并不符合洛濯一向沉稳的性子,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不等想明白已然是应了。
世事无常,总是奇妙。正如此刻,墨柒不曾想自己说的倾尽所有在所不惜竟一语成谶。
一切从最初,到最后,总归还是脱离了计划之内,就比如洛濯此刻也没想到自己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