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时候老左来了，上下左右瞧瞧很满意教室的卫生状况。端着杯热茶呡一口就酝酿三十秒，像老骆驼在咀嚼干草。高二新学期开始，难得讲了一堆笨鸟先飞、勤能补拙的场面话来鼓舞士气。最后下了个结语：只要大家肯努力，超过七班八班不是不可能滴。
    老左在教室巡视了两圈，看到刘家落坐在角落也有点意外。但老左打了个哈欠回到讲台坐了十分钟，然后通知大家明天正式上课今晚自己上晚自习，然后就走掉了。人一走教室就开始乱哄哄聊起来。刘家落还是很感激地看着沈军跟小驹坐到了自己前面一排的位置，沈军敲敲他的脑袋“你小子胆子肥了啊，这犄角旮旯分明是给我留的你也敢抢。”
    小驹说：“**，二剑说了晚自习结束咱们去吃烧烤，好好庆祝一下。”
    “他们两分到哪个班了？”刘家落问。
    “大炮跟二剑都在三班，就咱隔壁的隔壁。你小子还真是谁都不操心。”沈军抓着刘家落黑油油软乎乎的头发一扯，手感不错。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么？”刘家落的同桌说话了，是带着大框黑边眼睛，头发有点自然卷的赵书茗。这货看着很斯文，但皮肤暗沉带点像老年人的干瘪，黑眼圈很重。
    “四眼，想跟我们一起去呀”沈军已经给人家起好外号了。
    “我们家离学校近回去太早没意思，跟你们混混，大哥照着小弟我呗”赵书茗笑得有点猥琐。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已经有一半人走掉。时间刚过半角落的三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开溜，刘家落不同意非要坚持到放学。他是副班长，班长不在就要他来关灯锁教室门。沈军、小驹、四眼三个人实在坐不住就先下去跟二剑大炮聚合，说好了在校门口等他。
    快放学的时候最后两个同学走了出去，刘家落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钥匙准备锁门。何佳音进来了，有点小慌乱。直奔座位，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部红色手机，塞到包里面准备走。走到讲台才看见刘家落从后面走过来，回头一笑“副班长好尽职啊，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刘家落笑笑，扬扬手上的钥匙，意思是班长你速度出去，出去了我就关灯锁门。
    何佳音没动，想了一下就问：“家落，小茹暑假是不是经常找你玩啊？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我在我们家洗衣房里见过。”
    刘家落一愣只得点点头。
    “跟我妹妹关系这么好，怎么老不跟我说话啊，难道小茹说了我好多坏话？”
    “没有”，刘家落摆摆手“放学了我要锁门，班长你赶紧回吧”。
    “就是有，我感觉到了”不愧是姐妹，何佳音有一种和何佳茹一样的倔强脾气，但是在她漂亮的外表和好涵养下很少有人注意到。
    刘家落好脾气的等着，他准备走到门口等何佳音出来。
    “包子，今晚跟我们一起聚餐吧，晚上还有小茹呢。”何佳音故意挡着桌子之间的路中间。
    “不用了，我跟人约好了”刘家落只是笑，话不多说。那表情像说你不让我走，我就站在这耗着。
    “佳音还不快点，人都齐了在楼下等着呢！”楼道传来女巧克力的声音。
    何佳音没回应，双眼如桃花浅放，粉粉地一笑十分好看。
    “包子，下午打扫卫生你帮女生干活，帮男人跑腿，可就处处躲着我。咱班没多少人我感觉不会错。”
    “我跟沈军小驹还有我们一宿舍的都约好了，下次咱们再聊吧。”刘家落晃晃钥匙有点着急。
    “好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是副班长我是班长，咱俩不搞好关系以后怎么做好班主任安排的工作。”何佳音突然抓过钥匙坐回位子上冲刘家落一笑，“你先走吧，我男朋友今晚接我迟到了。我要在这等他，等他上来道歉。”
    眉头神经反应似得皱了一下，刘家落把诧异咽回肚子里。看何佳音确实不像开玩笑他抬腿走人。新教室在五楼，他沿着楼梯往下走，想着沈军、二剑他们该着急了就加快步子。走到三楼拐角的时候墙壁遮掩，没有窗户没有月光照进来，走廊灯光到这里也暗淡了很多。
    他小心地下楼，但是身子一颤脚步停在空中。仰头，在昏黄的二楼楼梯拐角站着一个人，高高的，没有说话，靠着墙仿佛在抽烟。虽然就那么一秒钟抬眼皮扫过，但再想想楼上的何佳音他感觉应该不会认错，低下脑袋，脚步落地，往下走去。楼道不宽，一米多点，在经过的时候高大的身影仿佛罩在他身上，一瞬交错而过。刘家落突然感觉胃抽搐了，脑袋有点恍神，好像看到了多厌恶的东西。两道小浓眉毛自觉地拧成了一股麻绳子，本来聚餐的兴奋一扫而光，有点恶心了在这个时候碰到这么触霉头的东西。
    四眼很不认生，沈军给二剑大炮介绍了一下，六个人就开始点啤酒跟烧烤。小店不大，和周边好几家烧烤店一起在路边摆了十几张桌子，长长的一排。好多外高跟市二高的学生陆陆续续过来，气氛很快热闹活跃起来。刘家落不敢多喝，大家也都知道了他生过病没人灌他。
    二剑跟沈军不停地讨论各自班里面哪个女生比较正，那个看着好追，那个看着有点假清高。四眼问他们有没有玩过大话西游有没有玩过仙剑奇侠传，大家一愣。四眼贼贼地一笑“网吧有好多漂亮妹纸在玩网游哦，我就认识好几个市二高跟医专的。”
    沈军用筷子敲敲他的空酒瓶，“行啊四眼，有时间带哥们去转转。”
    二剑点点头认可四眼的话，“我跟小驹在网吧干过，里面是有漂亮的。但网吧上网太贵一小时好几块，算了。”
    四眼豪气的一甩手“包我身上，我哥就在益民路上开了一家网吧，挺大的叫今夜星辰。回头我给你们一人办一张会员卡，便宜。”
    沈军他们一听眼睛就直了，又叫了一打啤酒接着跟四眼干。四眼被人一拱也喝开心了，干瘪的身板下酒很快。
    美食街上没有厕所，公共厕所在街口的大路边。见几个人不停地往厕所跑弄得刘家落本来没喝太多也想去嘘嘘。风吹的脚步有点凌乱，他走几步就扶一下路边的柳树。有几个原来同班的还远远地跟他打招呼，刘家落酒嗨点就有些小兴奋，点点头，招招手。路边一美女正打电话，走到跟前突然手在他眼前一晃推了他一把。
    “何佳茹啊！”刘家落大舌头地笑笑。
    “你小子病是真好了呀，还敢喝啤酒吃烧烤”何佳茹手机不通好像在等电话。她没好气地白了刘家落一眼。
    “等等我”刘家落想起什么跑回座位那打开书包拿出一个彩色的小纸盒。其他人看见了就起哄，二剑想抓过来看看。“包子这是给哪个女生的定情礼物啊？”
    刘家落赶紧抱在怀里往厕所的方向走。何佳茹还在，手机通了正跟人聊天。刘家落笑眯眯地站在旁边等着。何佳茹觉得有点今天的包子有点奇怪，挂了手机就问他。
    “干嘛包子，今天才发现我的美啊，你盯着我看什么？”
    “给你。”刘家落把纸盒递过去。
    何佳茹一愣然后打开纸盒，把小熊拉出来捏在手心。
    “包子姐谢你啊！”何佳茹很兴奋，小跳两下上前就是一个拥抱。
    刘家落很满意何二小姐的表现，他的礼物还是招女生喜欢的。他指着厕所，“我要去上厕所。”
    “等一下，过来让我姐看看”，何佳茹其实也喝了不少酒，刚才等电话酒劲上来她现在有点小茫的。
    刘家落本来脚步就软软的，被疯丫头拉到了不远处人很多的一摊，是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的。
    何佳茹冲坐在那里的何佳音招手，嗓门很大“姐你看，这是包子送我的。”
    何佳音是在座中唯一没有喝酒的，面前放着一瓶果汁，微笑着听男生海侃。
    “还是小茹的面子大，我怎么请包子都不肯过来。”她站起来，嫣然一笑，但看刘家落的眼神有点带疑惑的意味深长。
    刘家落被何佳茹拉着走，啤酒在胃里晃荡。他真想顺势倒地一屁股坐下，但某人作为何佳音的男朋友就坐在旁边，手里捏着酒杯看了过来。
    这一次是四只眼睛正面地对上了，从那一晚上后再也没这么仔细地看到过。还是一样的阴郁，冷冷的。刘家落突然一弯腰扭过身子，他哇哇地吐了。何佳音赶紧站起来用手纸帮他捂住嘴扶到不远处的一颗树下面。刘家落尽情地吐了一把，吃的喝的倒出来一半多。
    何佳茹愣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然后用手指着袁天，说话有点卷舌头“哈哈哈，袁天你知道人有多恶心你吗。人见了你都吐了，哈哈哈”
    袁天有点冷的带笑，把刚喝干的杯子放下仰起头看着何佳茹。穆齐风赶紧起身把何佳茹拉过来坐到身边，他知道把某人惹不爽快了这顿酒谁也别想喝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