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大虎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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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平原燥热消退的早,天高气爽让人心情格外舒畅。米歌那里又有了新花样——赛歌。别说,那班男生唱的还都不错,“咱是公社饲养员”唱的诙谐幽默,“唱的幸福落满坡”辽阔舒展,样板戏有板有眼。米歌唱得相当好,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那首“高原之歌”——“翻过千层岭哎”一出口就引来一片喝彩,连羽风听了都不由赞叹“真是好嗓子,那个电影里的歌半音多挺难唱,可他音准节奏掌握的很好,像是专门学过。”
“学过什么呀”,六胖笑着说:“上初中遇上文化大革命耽误两年,复课后又赶上读书无用论,他领着那帮兄弟,上课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踢门进教室,考试交白卷,威风的很呢。初中毕业说什么都不再上了,本来他俩哥哥都挺有本事,可以给他安排工作,他不愿干,离不开他那帮兄弟。他是因为一帮兄弟要下放起着哄一起来了。”
“我看他们英语学得还不错嘛”,羽风轻言慢语。
“就是好奇心!觉得能说一种周围人都听不懂的话,就像会鸟语一样特神”。
“其实是很好的学习坯子。”
“可不是,十足的聪明加上旺盛的精力……”
“你很了解他们呐”。
“跟他们侃的呗”。
“我说你怎么老不在屋里”。
“呵呵”,六胖笑了,“跟他们一起玩儿就是挺开心的,那一个丰富啊。我看这些年他们没学别的,就学玩儿了。啧啧,真会玩儿”,六胖笑着摇摇头。
晚上,羽风又在屋里看书。六胖从外面走进来,“你今天看的是什么书?我没见过呀”。
“喏”羽风把书合上递过来。
“《拖拉机驾驶维修技术》,喂,你不是想学开车吧,咱这儿哪有拖拉机呀?”
“有一台小手扶,坏的,就在仓库里面放着。”
“是吗?我怎么没注意到”,六胖沉思一会儿,“要能把它修好了,又能学了修车开车,干农活又轻松,还能开着它上县城转转——哇,妙哇,哎哎哎,这本书也让我看看”,六胖把书搂在怀里。
“当然行,咱俩一起研究学得更快。”
“这本书哪儿来的?”六胖好奇。
“我姐向那个指导种菜的农技员借的。”
米歌吹着口哨,富有弹性地迈着长腿向菜地走去。路上碰到宋场长,米歌亲热地打招呼“宋场长好”,宋场长显然不习惯这样的礼貌,慌笑着垂下眼睛喃喃“嗯……好”。米歌并不理会宋场长的反应,转过身去逗旁边卧着的两条狗,“大虎二虎来来起来”。两条狗纹丝不动,眼皮都不抬一抬。“这两条狗够呆的,傻不济济连个动静都没有”,米歌很不屑。
“这两条狗可不呆傻”,宋场长听米歌损狗,话一下子利索起来,“咱这儿原来是仓库,平常人少招呼不住,老有人来偷东西,全凭大虎二虎看场,它们咬起来凶的就像狼一样,这些年就凭了它俩场里少多少麻烦”,宋场长说话时只看着两条狗不看米歌。
“可我们知青来的时候没见它们叫一声呢”。
“这俩家伙精就精在这儿,遇到人,就凭察言观色它们就能很快明白谁是外人谁是自己人”。宋场长说着蹲在了狗旁边。
“既然它们知道我是自己人,干嘛我叫它们,它们理都不理。吃饭时我把肉丢给它们,它们连看都不看闻都不闻”,米歌也蹲了下来。
“嗨,鬼就鬼在这儿”,宋场长看着两条狗眼睛放光,“你不知道这些年那些偷东西的赖皮们用了多少方法想害死它们哪,下毒下套拿**打,从来伤不了它们一根汗毛。只要有人想害它们,不知道是能闻到味儿还是怎么地,它们早早的就没了影,藏得连我都找不到。所以它们从不轻易吃别人给的东西,它们自己会找吃的,就是吃它们也只吃我给的。这一段儿,也吃秀清给的啦。”
“啊?真的呀”,米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么神呐!”
“真的!”宋场长慈爱地抚摸着大虎二虎。
“噢,乖乖,宝贝儿”,米歌满脸那就是……崇拜,“你们可真帅”。他伸出手想摸摸它们,又缩了回来。因为一种敬畏涌上心头。他站起来向着菜地退着走了几步,突然把手举向额头“敬礼!”立正敬了个军礼。
在菜地边儿上,米歌迎面碰到衣飘和秀清,她们各自端了装满黄花菜和黄瓜的菜筐说笑着走来。
“哎哟我的姐呀,我来端我来端”,米歌慌不迭地抢上来端菜筐,“哇,好菜好菜,好菜加上好手艺,秀清姐做的饭菜那是真香”,米歌做出舔嘴巴嗒舌的样子。
“什么风把米队长吹到菜地来啦?”秀清调侃。
“哎呀姐,叫米歌,米歌,在姐面前不敢称长。”
“米歌是来……”,衣飘问。
“老弟想来求衣飘姐点儿事儿。”
“什么事儿?”
“听六胖说,他们的头发都是衣飘姐给剪的,衣飘姐这儿还有一套推剪。我们那帮兄弟好长时间没理发了,也没地儿去理,想请姐给推剪推剪”。
“行啊,没问题”,衣飘很爽快“吃过晚饭叫秀清热锅水,在饭堂给你们都剪剪洗洗,头发是长了”。因为有羽风,衣飘对这些男孩子不自觉地有一种相同的关爱。
吃过晚饭,食堂就餐区依然灯火通明。米歌指挥他那帮男孩子搬桌挪椅打开了场子。衣飘拿来了推剪围巾,在灯下安了张椅子。秀清烧好了水灌在水桶里,备好了盆。有人嚷嚷,“米歌,把你的那一大桶海鸥洗头膏贡献出来嘛”。
“还用你说,我早拿来了”。米歌把一个大大的淡蓝色洗发膏桶放在了秀清旁边的餐桌上。
理发店开张了,米歌第一个入座。理完了又坐在秀清的洗发区洗发,边洗边问:“怎么没看见六胖和……羽风”?羽风这个名字米歌说的声音很小又模糊,自打迎接羽风他们进农场,米歌还没和羽风搭过腔,出于一种什么心理状态米歌自己也说不清。
“咱们浇地的水泵坏了,场部的电工又有事儿来不了,羽风和六胖说要试试,现在还在修着呢”,秀清一边给米歌洗着头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