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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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宇刚刚了下火车,头疼的厉害,餐车的食物做的很难吃,加之路途遥远,他感觉自己几乎要把胃一并吐出来,跟他一起的摄影记者叫陆平,比他大了一轮,是报社里的老人了,陆平显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一路能吃能睡,精神头好的很。
这次的稿子是关于南昌学生暴动的相关报道,时局紧张,两人忙的人仰马翻,回来后又马不停蹄的把第一手资料交给主编,这才得以回去闷头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匆匆忙忙去了报社,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见主编和几位熟悉的同事以一种极为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主编暗暗向他努了努嘴,他顺着方向看过去,心下凉了半截。
报社的走廊里站了一排穿着黑色正装的人,虽然不同于军装,却看得出是中统的人。
这算得上是舒宇第二次被请进审讯室。
何应凡双手撑头看着他,笑的老奸巨猾。
“其实这次叫舒记者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老实交代,就不会有事。”他说着,身边的人将一张黑白照放在舒宇的面前,舒宇看了一眼,露出惊讶的神色,那是和他共同在湖大读书的学长,而照片里的人……已被杀害。
何应凡仔细观察着舒宇的表情,就在几天前他们收到消息南昌那边将会有一次秘密接头,他们虽然抓捕到了南昌本地的接头人,却让另一人逃跑了。
“怎么样,认识他么?”
“认识,这是我大学的学长。”
“那么你知道他和哪些人来往比较密切么?”
舒宇皱了皱眉,他和这位前辈来往并不多,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将他作为询问对象,“我跟他已经有两年没有联系了,在校时他似乎跟文学社的同学联系较多,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何应凡看着舒宇的表情,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他慢慢走到舒宇背后,突然间又拿出了张照片。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要如何解释这张照片上的人。
舒宇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吓了一跳,那照片上的人正是他自己和陆平,而背景就是前些出差工作时下榻的住所。”
何应凡边观察着他的神情,边把手掌摁在他的肩上,口气似笑非笑:“我们的人去晚了一步,接头方已经不见了,而你却在同一时间从酒店出来,是不是太过凑巧了?”
何应凡将凑巧两个字咬的咯吱作响,他凑到舒宇的耳边,强烈的烟气令舒宇咳出声:“舒记者看起来就是读书人,不如干脆点招了吧。你省的受这些皮肉之苦,我呢,也好交差。”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也在那里,而且我当时和陆平在一起,他可以作证。”
何应凡围着舒宇转了几个圈,皮鞋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冲门口的人点点头又打了个响指,很快陆平就被带了进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破了好些口子,露出被鞭打过的痕迹。
“说。”
陆平的目光在何应凡和舒宇间来回扫过,手抖得跟筛子似的。
“我我我……我那时在房间里睡觉,醒来的时候,看到……舒宇和一个人在走廊里说说说……说话。”
何应凡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出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
“是不是这个人?”
陆平的眼睛根本没敢往上看,只拼命的点头。随后就被何应凡的手下一团烂泥般拖了下去。
太过震惊之下舒宇一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瞠目结舌的看着陆平将莫须有的罪名推到他的头上。
“我没功夫跟你耗,”何应凡把手放在舒宇肩上,“人生自古谁无死嘛,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可无论他怎么问,舒宇便是一口咬死了没见过那个人,眼见套不出话,何应凡也失去了耐心,让人将他直接丢进了地下拷问室。
楚天临进入拷问室的时候舒宇已经陷入昏迷。何应凡跟在他身后,楚天临黑着脸,舒宇的手被铁链悬挂在头顶,双脚只能勉强蹭到地面,由于昏迷后身体的重量完全落在了锁链上,他手腕处的皮肤已被金属磨出一条见血的红痕,合身的衬衫破破烂烂,布料陷入血肉模糊的伤痕里,显然遭受了残酷的鞭打。
楚天临听到舒宇被抓的事情并没有第一时间赶来,而是与另外几名旅长继续讨论长沙附近的军事布置,一切安排妥当了之后才让冯副官备车去了何应凡那里,他知道何应凡先前在酒桌上说的话已有所指,也知道他并不是真的酒量不好,而是借着酒劲给他提个醒,这个情他领,中统的线人无处不在,就连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更何况其他人。
何应凡摆摆手,把屋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又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番。
“天临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共党的案子撞上谁不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倒好,还来了。”
楚天临的脸色不太好,目光在舒宇身上打了个转。
“我倒希望他是共党,共党就这点本事还用得着我调出兵力去围剿?让他们自生自灭不就得了。”
何应凡有些烦躁,他就不希望这种事把楚天临搅合进去,才会在酒后给他那样的提醒。
“我知道这小子跟你什么关系,要是别人早就请进去审查了你知道么。”
楚天临转过身靠在墙边,又从怀里摸出了个烟盒,给何应凡递了根,后者烦躁的摆了摆手拒绝。
“我看过你的照片,根本没有他直接接触共党的证据,那个证人说的话也不可全信。而且……他就是个大少爷,我不认为他在多次被审讯至昏迷后还能一个字不说。”
何应凡还想辩解什么,刚一开口便被楚天临打断。
“总之这事你别管,我也不会让你不会交不了差的。”
楚天临走后,何应凡让人把舒宇放下来草草丢进牢房。然而舒宇却像死人一般毫无声息,他心下一动,伸手去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气。
事实上就在舒宇被抓进去没多久舒家就得到了消息,舒宇的母亲当场失声痛哭,舒老头子则叹着气给警察总署电话,拜托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舒宇弄出来,可是当他们发现抓了舒宇的是中统的人后,就没一个再有音讯,无论舒家如何磨破了嘴皮都没有用处。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金主固然不能怠慢,但若是搞不好就会搭上性命的事,谁都不会去冒这个险,没有人愿意与共党的事扯上关系,更没有人敢得罪何应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