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梓洋对着屏幕上的分析数据，思绪却远远飘走了。昨天，在电影院里，他和林海生开诚布公地交流了一次，这种交流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了，不，应该说在相互表白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曾经费梓洋以为他和林海生的之间的问题都可以在床上解决。只是，现在他可悲地发现自己和林海生之间的问题早就不是在一场“啪啪啪”之后就能消于无形的了。
    原本以为再次互相表明心意之后，他们之间会有所好转，至少可以讨论一下他们现在这种样子该如何做，才能厮守到老。可是吃饭的时候，他们仍旧低着头各吃各的。回家后，仍旧一人一台电脑，各做各的。周末公会有活动，他们按时参加，组队下副本，仍旧面对面坐着，戴着耳机，用键盘交流。睡觉的时候才有了些不同，林海生从背后抱着他。这是林海生喜欢的体位，经常会这样抱着费梓洋，慢慢把费梓洋摸个遍，然后贯穿费梓洋，费梓洋保持着姿势，等待着林海生的进一步行动，结果等着等着睡着了。
    费梓洋喝了口茶，淡淡的茶香之后是微微的苦涩，咽下去，又在舌尖留下了奇妙的甘甜。玻璃杯中的茶叶伸展着叶瓣，像一朵朵小花盛开着。这是他的助理清明的时候去太湖玩儿，帮他带回来的碧螺春。认识费梓洋的人都知道他爱喝茶，却没有人知道，带他入门的林海生。那段时间林海生喜欢表现的老成，就差没弄个茶壶捏在手里，随时嘬上几口了。费梓洋被他诱拐着，一起喝茶，结果大学一毕业，林海生就说着“我们是祖国的生力军，要充满活力。”的话，把茶扔了。而费梓洋却保留了喝茶的习惯。他记得那个同事说他卖茶叶的地方，还可以自己动手制茶，费梓洋突然想去尝试一下。亲手炒一锅茶，回来做道茶叶虾。林海生不喝茶了，却爱吃茶叶虾。更重要的，他和林海生能有短暂的独立空间，或许会让他们发现平时不能发现的一些事情。
    想把助理叫进来问一下，看看时间，正好是休息的时间。费梓洋想了想，还是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去找助理。休息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在茶水间，费梓洋进去的时候，茶水间里热闹非凡。部门里那些人又在组织一起去泡温泉。助理看见费梓洋，觉得既然费梓洋既然听到了，不叫一声不太好，顺口就问了费梓洋，是不是愿意和他们一起去S市泡温泉。
    “好。选个太湖边上的酒店，吃喝都算我的。”费梓洋往陶瓷杯里添了水，不管身后下巴掉了一地的下属们，转身离开。在他看来正好，到了太湖边上，自然能找到制茶的工坊，也省的他特意打听了。
    费梓洋一走，助理就被围攻了，同事们纷纷打听费经理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会和他们一起出游。老员工都知道，费经理除了公司组织的旅游或者是出差，从来都不离开本市的。这次非但一口答应，还包了吃喝，太不正常了。
    助理想了半天，只能回答：“最近黑子爆炸，影响了费经理的脑回路。”
    费梓洋转回来那遗漏的茶杯盖子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他嘴角抽抽，当做没有听见。当初休假就那么少得可怜的几天，他得留出来，好和林海生一起出去。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不再邀请费梓洋同行。
    下午上班，助理扭扭捏捏地在费梓洋的面前晃了半天，几次张了口，又没说什么。费梓洋抬起头，“他们不想和我一起去旅游？”
    助理尴尬地笑，“这不，大家不习惯。”
    “那你们玩得开心。”费梓洋扯个温柔的笑，挥手让助理出去。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讨人厌了。喝口茶，费梓洋给林海生发了短讯：想不想去出去玩几天？
    一会儿林海生就回复了：什么时候？这周末要和同事去N市。
    费梓洋觉得被一箭穿心，自己这里才被人拒绝了，林海生却要独自出行。其实从某种角度说，他和林海生的思维方式还是挺像的，与其尴尬的耗着，不如各自留下些空间，好好想想。林海生要出去就出去吧，自己留下也是一样的。
    磨磨唧唧到七点才离开公司，却没有回家的想法，费梓洋去了“流光悱恻”。
    流光悱恻是家同性酒吧，是对同性夫夫开的，费梓洋和林海生最常去那里。在流光，他们也算小有名气，如他们这样十几年同进同出的，在gay圈是很少的，每次都会引起流光里熟客们的唏嘘。
    推开门，酒吧特有的喧嚣热闹扑面而来。老板之一正在吧台后面调酒，费梓洋熟门熟路地走过去，在他和林海生常坐的位子上坐下来，边上的椅子空着，却有瓶嘉士伯放在那里，应该是有人坐的。费梓洋也要了啤酒，就着瓶子喝了一口。如果林海生在，他们会相互轻碰瓶子，各自喝一口，再相视而笑。总会想到林海生，费梓洋又喝口酒，无奈地笑笑。
    独自一人的费梓洋很快就吸引到搭讪的人，他还没有开口回答，就觉得有人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人还半靠着自己，独特的香水味道钻进鼻子，费梓洋知道是谁了。这人摆着这样的姿势，用一个暧昧的微笑赶走了搭讪的人。费梓洋不耐烦地把这人的手从肩上推掉。
    “真是没良心，才帮你赶走苍蝇，就过河拆桥。”这人穿休闲西装，没有带领带，领口的纽扣解开着，“终于和林小受分手了？今晚没事，要不要到我那里去？”
    费梓洋不搭理他，这人每次遇到费梓洋都散发着过度的雄性荷尔蒙，冲着费梓洋求欢。林海生还为了这人和费梓洋翻过脸，为此费梓洋并不待见这人，可这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怎么都赶不走。他甚至直言，只是对费梓洋的身体感兴趣，就是想和费梓洋干一炮。
    “我在等海生，你别再给我惹麻烦。”费梓洋语气不善，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我叫颜秋蜚。蜚蠊的蜚。不要再忘了。”颜秋蜚笑着离开。
    费梓洋眯着眼睛，淡淡开口，“蟑螂，害虫。”
    颜秋蜚不回头，“上了床，只要你乐意，叫我小强也可以。”
    费梓洋嘴角上弯，挺有意思的人，以前一点都没有发觉。
    “梓洋。”
    费梓洋回头，看见林海生，原来边上那个空位子是林海生的，显然颜秋蜚是知道这件事情，而故意做那样的事情的。
    “我来接你。”久经商场，吹牛都不用思考。
    “嗯。”
    两个人并排坐着，林海生低着头，不知再想什么，费梓洋自顾自喝酒。
    “我们的设计方案被客户采纳了，还追加了一个订单，老板高兴，请我们去N市的。”
    “哦。想去就去好了。”
    “星期五下午出发。”
    费梓洋喝酒的动作停了一下，星期五，意味着这个星期不用交水费了。
    “去吧。玩的开心点。”费梓洋一口把酒喝完，“回去了。”
    “你喝酒了，我来开车。”林海生伸手，问费梓洋要车钥匙。
    费梓洋拿起林海生的嘉士伯，居然一口都没有喝过。他一口气喝完整瓶，把车钥匙给了林海生，“走了。”
    林海生默默跟上，他第一次没有和林海生一起来流光，就被抓了个现行，像是被捉奸了似得忐忑不安。费梓洋这样平静的反应，更让他别扭，两个人刚开始那会儿，每次林海生自己一个人去打篮球，被费梓洋知道了，都会被威胁，然后被修理到下不了床。费梓洋现在的反应，倒是让林海生又怕又期待。期待？原来最近的别扭只是欲求不满了，林海生惨笑，费梓洋已经不对自己感兴趣了。昨晚抱着费梓洋，他的欲望渐渐抬头，他却不敢乱动，静静观察着费梓洋的反应，结果等到的是费梓洋的呼噜。他去了趟厕所，才回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