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 亲手操办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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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有何贵干!”
此话一祭出,叶幸瞬间在心里对自己跪伏叩拜!
你牛,你叉,你敢对不明物体撂狠话。
“呵呵……”
水泥似得凝固的青白脸里又发出让人牙根打颤的阴冷笑声,低低的,细碎的,仿佛化作小虫子爬满全身。
蓦地,身子也不抖了,就那么垂手而立,头还耷拉在肩头,九十度的望着叶幸。
笑音渐渐弱下去。
好似一切都要归于安静。
叶幸更发寒了。
你能感受到那种摸不着,猜不透,但就摆在眼前逼你面对的无措吧。
叶幸在心里对自己不断打气。
站住了,坚持住。
把刚才那股气势加强提升,回击啊。你又没做亏心事!
你有理,你最强!
自我催眠是必须的,也是短期内最有效的。
“咯吱!”
笑音终于只余下一个尾音,那颗头颅刷的立了回去。
“呵呵……”
上半边脸还是那般死气沉沉,就如黑墨一般,绝无波动的可能似得。
叶幸看住的是唯一有了动静的嘴巴。
微微扬起,怎么看怎么违和的一丝,就是一丝,让你下意识认真去行注目礼的一丝笑。
“叶幸。”
没了尖啸,没了刺耳,柔柔的。
叶幸感觉自己的小腿肚抽筋了。
一跳一跳的疼。
紧绷的脸回了一个微笑。
叶幸又把自己跪拜了一次。
一个纸剪的玫瑰飘落在脚下,叶幸仔细一看,很眼熟呀。
咦,这不是见面礼么。
那么……
立马抬头,堵在茅房门口的那位,突然化身为了月下仙子。
虽然还是在微风中铁坨般不动的长发披肩,微微凌乱。
虽然还是青白脸庞,了无生气。
虽然还是看不出身躯任何一处的一团幽白。
但是,眼睛也不乱转了,眼眶也不裂开了;嘴角的笑还含着。
前后一对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呀。
叶幸没碰那个剪纸。
只顾着打量眼前即使诡异,可至少像个人样的,鬼。
知道她是程秀的那刻,叶幸有的只是悲凉。
他竟然连人家长啥样都不知道。
那张照片应该是很久前照的,很青涩,当时也只是看个大概,并没有往心里去,照片也就是个参考,还不是要看真人。
也就是这么个真人,去拜访时没见着,接近门时已经脸上涂得都是化妆品,又是新郎最忙的宴席时分,程秀一直跟在他后面,也没时间多看。
死了,更看不了。
所以,叶幸,惭愧啊!
“你是要我帮你结阴亲?”
程秀嘴角扯动更大的弧度。死水一般的脸咯擦九十度转到后面,身子慢半拍似得,慢慢跟着转过去。
入了水的墨滴般,越来越淡,越来越远,一切真的归于平静。
只余地上的剪纸证明了刚才发生的。
叶幸的小腿僵硬,蹲下的姿势就像跌下去般。
蹲了好久,叶幸用指甲抠起地上的纸玫瑰。
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咔擦,打出火苗。移到玫瑰枝下面。
火焰斯斯的往上爬,花朵刹那间,化为了齑粉。
“既然你告别,就算是我最后卖你个人情吧。你是无辜的。”
“我个亲娘,吓死老子了!”
叶幸一屁股坐到茅房门口的水泥地上。让僵硬无法工作的身体缓缓。
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对了几次火头,都没成。
干脆把烟拿下,任由嘴唇一次抖个爽。
后脑点在墙壁上,粗糙的水泥表面,传来凉凉的触感。
叶幸晃动脑袋,蹭了几下。直到头皮又疼又麻。
“妈的,没吓傻,还好!”
两指夹住烟,放到嘴边,利索的点上,吊在嘴边,没有吸,由着它在微风中忽明忽暗,烟雾袅袅。
“呼!”
喷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气,舌头一推,把烟吐出一个抛物线。手在地上一撑,灵敏帅气的站起,脚掌噗嗤碾灭烟头。
“这叫什么事!”
摸摸后脑疼着的地方,低吼,随后认命的叹口气。
回去后,叶幸往床上一躺,睡大觉。
再不睡觉,脑子恐怕非废。
叶幸不得不把自己夸得飞红花。
这坚韧到本人都不可思议的神经是多么的宝贵呀!
还真是很快就睡着了。
五点,灵车司机拍门了。
干这行的不成文的规矩不少。
比如这敲门就是一个,轻拍一下,再拍两三下。使劲砸门是报丧的。
叶幸知道这点,不知道也懂啊,没事使劲砸门的那是没礼貌,迟早挨揍。开了门。
司机告知了一会儿的路线,大致的流程,需要带上的东西等等。让叶幸去准备后,径直去了车边,检查车况了。
叶幸回头,盯着摆放棺材的后门,良久,叹了口气。
此后经年,是多了一个要祭奠的坟头了。
随行的人寥寥无几,也就叶幸和叶爸叶妈。叶爸叶妈和程秀妈那边动过粗,其实也不想多见,便也不死认老理了。
人都死了,人来的再多,又能代表什么呢。重要的是死的是否值得。
安在程秀身上,绝对不值。
难免会被人再讨论,即使那是无恶意的,也是撩人哀思的,没必要,所以叶幸一行,很安然的坐着。
到了火葬场,等待时,被告知昨天有一个耽搁了,没有办成,是排在他们前头的。这么一来就要往后推。
等,恐怕要到下午。
叶幸便把人暂时存放在冰柜里,趁着这段空闲,和叶爸叶妈说了,决定帮程秀结阴亲的事。
许是料到儿子会这么做,叶爸叶妈没有反对。只是提到钱,为难了点。
叶幸笑笑,拍拍胸口。
“没事,我来。”
“啥?不行!”
叶爸立刻板起脸,否决。
“哪有年轻人干这个的,你别瞎参合,我和你爸可以问人借钱过来。你别瞎转脑筋。”
叶妈这次也瞪上了。
叶幸一手一个揽住他们的肩头。
“你们二老看,我都比你们高出一个头了,我好歹也算结了一回婚了,是男人了吧?你们去借钱,能不能一定借到呢,还要撇出脸面,何苦呢,有儿子可以用,干嘛不用,免费的,甘愿的,多好。”
叶妈连连摆手。
“那不成,我们就你这一个儿子,这回,就已经愧对你了,不能再让你出力。我和你爸还没成老不中用的呢。”
叶爸的脸越发严肃。
“你妈说的对,我坚决支持。”
叶幸摸摸后脑勺。咧嘴带着不好意思的笑。
“可,我已经找了表二爷,家伙什都问他借好了。你们知道,我小时候就跟他生活过两年,也学了些皮毛,虽然快忘了,看看书,还是能捡起来的。放心吧,也就是个介绍人的角色,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叶爸和叶妈同时瞪住他。
“小兔崽子,大了,主意一套一套的了,哈。”
叶妈踮起脚在叶幸头顶用力抹了一把。叶爸摇头直叹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叶妈悠悠的说
“算了,就当花钱免灾的。”
“我表二爷也这么说。”
叶妈笑起来。
“一口你表二爷,表二爷,小时候你常生虚病,在人家寄样的时候,差点没把表二爷家拆了,他那时不叫你名,直不楞登,搁谁跟前都叫你小白眼狼。”
叶爸仿佛也想起了这些好笑的回忆,笑出眼角的皱纹。
“算了,他爸,孩子的事儿,随他吧。”
“哎。”
得到父母默许,叶幸赶忙拜谢,低眉顺眼的小太监样儿,把叶爸叶妈逗得无奈笑个不止。
结阴亲,配好对,挑个合适的时辰就成。不一定在夜晚。
晚上,路都看不清,办啥事啊。
叶幸把皱巴巴的老黄历一合。
看了一眼挂钟。
“成了,就四点吧。”
秉承从简如流,担任送亲队伍的由叶幸,程秀妈,叶爸,表二爷家的大孙子组成。
叶幸把写着男方生辰信息的红裱纸用一根红毛线缠上,另一端缠上程秀那张。
中间空出来的部分浸在一碗清水里,叶幸绑好后,把写着自己生辰的黄纸按在碗里烧了。
这就跟中介似得,得承担介绍,担保的作用。
表二爷年纪大了,而且一条腿瘫了,说话都不太利索,自然当任不了。叶幸做的有模有样,前来帮忙实则从旁协指导的表二爷三十几岁的大孙子,都忍不住频繁点头。
亲事上奏完毕。接着就是正式的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