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宴会の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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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是在一个并不遥远的女侯爵城堡举行。当我们坐着两匹黑马拉着的马车前去时,宴会还没有开始。到达地点后我跳下马车,无视老管家微微皱起的眉,走到艾米丽的马车旁,伸出手,让她借力走下来。
“好漂亮。”尽管已经看过我们华丽而诡异的城堡,艾米丽仍是吃惊地赞叹。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这座城堡确实有被赞叹的资本。
因为信仰的关系,我们的城堡多偏暗色,大片大片的黑色触目可及,而面前这座城堡,通体白色,犹如美丽盛放的月光花。而就是这座城堡,即将成为披着神圣外衣的宴会场所。
“走吧,艾米丽。”我催促。
在和艾米丽走向城堡内的时候,老管家悄然看过来,以几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您不该那么鲁莽。”
他指的是我不该跳下马车。是的,我应该像个娘娘腔一样被人搀着从马车上走下来。
“哼。”我冷哼一声,用余光冷冷地看着他。然而我发现老管家的神色并没有任何不满,相反,我从他掩在黑暗里的嘴角看出他在微笑。
他在微笑?为什么?
老管家没有再说什么。又像来时那样悄悄地后退,跟随在我们身后。
说实话,这场晚宴非常无聊,而宴会上那些惊艳的目光总是让我觉得厌恶。我完全继承了殉情溺死的母亲的容貌,所以看起来,非常的娘。每当站在镜子面前,我总是会变得失控。
我讨厌这个样子的自己!
想到这,我的眉头蹙得更深。而此时艾米丽已经和别的贵族女子打成一片,她就在人群中笑着,美好如漫山遍野的浅紫色风信子顿时花开。我也勉强挤出微笑,回应她。艾米丽楞了一会,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将我扯向她刚认识的贵族小姐那边,“艾伦,”她微笑着,“我们一会要玩个游戏,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被她拉着,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阴鸷而可怕,并挤出微笑来应付频频望过来的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艾米丽你知道我不喜欢游戏。”
“不,这个游戏很简单,一会仆人会推出一个三层的乳酪蛋糕,里头会藏有两枚戒指,两个玻璃弹子和两个钱币。吃到钱币,就一辈子不愁钱用。不过……吃到玻璃弹子,就会倒霉一辈子,而吃到戒指”艾米丽俏皮一笑,深绿色的眼睛犹如宝石般放出光彩,“男子就会终生在爱情上有好运,而女子就会和恋人相爱永生。”
“像艾伦伯爵这样俊美的人,神都会不忍让他伤心的!”一个在艾米丽身边的贵族女子看着我,用镶有宝石的华美扇子掩住嘴,哧哧浅笑。
我的目光急速掠过她,停在艾米丽的脸上,几乎保持不住微笑。我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去敷衍那个令人生厌的女人,但是脸部肌肉却像不受控制一样。
冷静。我在心中严厉地斥责自己。要冷静。
说些什么,让那个女人不再看你。
就在我踌躇间,仆人推着乳酪蛋糕出来了。艾米丽的双眼立即放出光彩,拉着我急速走过去,不过她刚迈出几步就停下,恢复淑女该有的矜持。然而她仍是忍不住靠向我向我,悄悄低语,“艾伦,你说谁会吃到那两个戒指。”
“不知道。”我无所谓地回答,庆幸尴尬场面无声解决,心里有些恶狠狠地想,不是我就好。
人群陆陆续续有说有笑地围过来,然后从容地接过仆人或者仰慕者递来的蛋糕,小口品尝。我的手中也被放了一盘,是艾米丽拿给我的。
“艾米丽,淑女不应该自己去拿。”我忍不住小声在艾米丽耳边警告,因为我发现在她去取蛋糕后,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都有那么一瞬凝聚在艾米丽的身上,连带着看向我。
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我浑身有如针刺。
“没关系的。”艾米丽只是笑,满满地都是甜腻,就像我手中的乳酪蛋糕。
事到如今,装模作样也得吃几口。我拿起叉子,挖下一点,故作镇定地吃起来。艾米丽看着我慢腾腾的样子,疑惑地开口,“艾伦,我记得你并不讨厌蛋糕。”
“是的。我不讨厌蛋糕。”我只是讨厌白色而已。
第二口的时候,叉子在蛋糕里有些微停顿,然而我并没有在意,直到蛋糕吃到嘴里,发现口腔内有块硬而环状的东西,我才惊觉自己吃到了什么。
舌头上传来的触感明确地说明,那是一个戒指,而且还是镶有宝石的戒指。
真是奢侈。我忍不住在内心私语。
“我什么都没有吃到。”艾米丽已经快吃完她那一份,表情小心翼翼而满怀期待地用叉子叉起最后一小块,细细咀嚼,然而从她失望的表情中,我能知道她没有吃到什么。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能当真,不过是贵族无聊至极而想出的打发时间的把戏。
“艾伦,你吃到什么了吗?”艾米丽将盛蛋糕的盘子放到走过的仆人盘子上,转头看向我。
我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得。
艾米丽的神色黯了黯,随后展颜一笑,安慰我,“没关系的。就算没有那个戒指,艾伦你也会在爱情上终生好运的。”
我微笑,表示自己收到她的祝福,随后浅笑着优雅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自己的身子微微甩在高背椅上后。我用手托住腮,闭上眼睛,以此来拒绝别人的搭讪和那些令人厌烦的目光。
当有人陆续吐出吃到的异物,拿出来向人展示时,我双眼轻微地颤了颤。那些喧扰的笑闹仿佛世界最恶意的杂音,肆意地攻击着我的脑海,似乎有人高声呼喊,想要寻找另一个吃掉戒指的人是谁,我却最在坐在椅子上,假若未闻。
所以说,我讨厌这种人多的宴会。
晚宴在十点左右就结束。走的时候艾米丽有些依依不舍,不过她还是和我一起离开了那栋白色的城堡。再微笑着将艾米丽亚送到马车上后,我回到自己的马车内,悄悄将口中的戒指吐到浅蓝色的手帕上,包起来。等马车已经颠簸地走了少许,走出城堡众人的视线后,我才打开马车窗户,厌恶地将手帕和里面的东西一起扔出去。
然而就在扔出戒指不久,我突然感到一种诡异而恐怖的寒气。我猛然坐起身子,静静凝视四周,但是什么都没有。
狭小的马车空间内只有我自己,以及夜晚冰冷的空气。
我打开窗户,探出头,看向艾米丽跟随在后的马车。从神态如常的仆从和毫无动静的管家身上,我可以猜测出没有什么异常,然而我还是不放心,对着艾米丽的马车方向喊道,“艾米丽。”
艾米丽立即作出回应。她有些犯困的声音从马车内轻飘飘地传来,在虚无的夜色下显得多少有些不真实,“怎么了,艾伦。”
“没什么。”我回答,将窗子关上,靠坐在铺有鹅绒垫子的座位上。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有某种诡异的东西在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