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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男子身后的院子里燃起熊熊大火,升起黑色的浓烟,就像散不去的黑色悲剧。
“救命啊!着火了!”院子里的人喊得撕心裂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
可是男子却不为所动,只是背对着火光,重复着那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次日。公堂上。
“大人,这应该是一次蓄意纵火。”
“嗯。”县官坐在公堂上,点了点头。
“你们昨日,都在做什么?”
“回大人,小的昨日在家中照顾生病的老母,这火真的不是我放的!”
“嗯。你呢?”
“回大人,小的在喝酒,丁一就可以作证!他是和草民一起喝的。”旁边的那人忙点头。
……
跪在公堂上的人都快问完了,也没得出一点线索。县官的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突然看到跪在最旁边的男子,问道:“那你呢?”
“起火的时候,草民就在附近。”平淡的语气却让县官惊喜若狂。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喝道:“来人啊,把他捉起来关到牢里!”
男子看着迅速靠拢的衙役却不为所动。“请问大人有证据能证明是我放的火吗?”
县官愣了一下,“不是你还能有谁?他们都可以证明自己不在附近,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那大人又凭什么认为他们没撒谎呢?”
“这……”
“既然没有足够的理由,那大人就不能认定我是凶手,对吧?”
“够了!别再胡搅蛮缠了!如果可以查明并不是你做的,你自然可以离开,但起码现在,你必须进去,因为这里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所以大人这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了?”
“放开他。”
“王爷,你说什么?”
“我说,放开他。”
县官纵然不解,但也只能听令,谁会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对方可是王爷啊。
“我救了你,就没点表示?”郁子晨走近男子,他的容貌逐渐变得清晰。
一张清秀的脸,长得很干净,让人觉得说不上来的舒服。
“谢王爷。”平静的声音里不夹杂一点情绪。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我救你,是为了一起找证据,查明这桩案子,若你能帮忙,就不用坐牢。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到那人并无情绪起伏的脸稍微失望地往下说“如果失败了呢,可是有额外惩罚的。”
“嗯。”
“你就不考虑一下再答应?”
“可王爷并没有给草民一点选择的余地啊。”
“怪我咯?”
“草民没有这个意思。”
郁子晨轻笑了一下。“但愿如此。”
“那么人我先带走了,没有什么意见吧,张大人?”
“没有,王爷。”
……
“你的名字呢,老是草民草民的,听着就心烦。”
“易燃。”
“易燃?”郁子晨皱了下眉,“为什么?”
“因为白烛易燃,烛火易逝。”
烛火吗?
“王爷,我们现在去哪?”
“失火的那个院子。”
说话间,两人便已到了那个院子。
昔日繁荣热闹的一个家,如今却毁得一塌糊涂,这就是生活……
郁子晨看着被抬出来的一个丫鬟,正值豆蔻年华,却遭此难,姣好的面容被烟熏得根本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被烧焦的血肉还在往外翻着。
“真惨。”
易燃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子被烧焦的尸体。
被烛火包围着的时候啊,是那么的,那么的温暖,暖到让人想流泪。
“还有没有人活着?”
“什么?”
“要找线索的话,院子里的人应该最清楚吧。”
“也对。小一你们有没有发现活人?”
“回王爷,暂时没有。”
“那……你先下去吧。”
“谢王爷。”
“没有人活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易燃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想什么,半晌才开口:“没有人幸存。”
“吓傻了?”
易燃瞪了他一眼“你才吓傻了。”
“再不想办法,我可真的救不了你了。”
“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长得好看。”
“。。。”这么没有内涵真的好吗?
“如果我不好看呢?”
“你猜?”
“我不猜,你说。”易燃心不在焉地回答,一双丹凤眼扫着眼前的这片废墟。
“诶,你找什么呢?”
“我在找,一个躲着我们的孩子……就是他。”修长的手拨开一堆木板,里面一个小脑袋。
见木板被人移开,小孩连忙往里缩。
“乖,别怕,先出来吧。”易燃拨开周围的木板,把狼狈的小孩抱了起来。
“大哥哥。”那孩子一看到他就惊喜地叫出来。
易燃微笑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程。”小孩的眼里闪着别样的光彩。
“那阿程可不可以告诉大哥哥,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昨晚……”想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阿程的脸蓦地变得苍白。
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易燃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别怕,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吧。”
阿程点了点头。
易燃见状把他抱着往马车走。
“你去哪?”
“找大夫帮他检查一下。”
“你来这是破案的,不是发善心的。”
“可这不影响案子吧?”
“如果没影响我就不会拦你了。”
易燃听罢转身“那你说,他和昨晚的火灾有什么关系?总不可能是同谋吧?”
“这当然不可能。可是院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就剩他一个。你难道不沿着这条唯一的线索顺藤摸瓜?”
“我知道”易燃平静地转身。
“那你为什么……”
“你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能问出什么来?等他好些再问也不迟。”
结果郁子晨根本就没听,走过来看着易燃怀里的阿程问道“昨晚起火的时候,有谁在那附近?”
易燃明显地感觉到怀里的阿程全身僵硬,被郁子晨盯得受不了他才开口“大哥哥。”
声音很小,却足以让郁子晨听见。
尽管阿程反复强调“肯定不是大哥哥做的,我可以作证。放火的人不是他。”,但易燃还是从郁子晨的眼里看到了明显的失望。
郁子晨什么都没做。反而答应找个大夫替阿程检查一下。
面上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易燃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从难得一遇的知己变成伪善的小人。
语气之间明显的疏离就已经彰显了一切。
至于为什么他还没有把他关进监狱,易燃想不懂,也不想去想。可能只是没有找齐证据不方便下定论吧,反正,都和他无关。
郁子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生气。这样的小人他见得多了,有些甚至更过分。
第一次被骗的时候感觉就像挑中了一颗夜明珠结果不小心摔碎发现是个臭鸡蛋一样让人恶心。
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交友不慎,谁没有过?
虽然也会生气,感觉好不容易碰到个知己,结果全是装出来的。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易燃这样让他生气。
一想到这个眉眼如画的男子是个纵火凶手,他就觉得可惜。
吃过晚饭易燃被带路的仆从领到一间屋子里。推门进去,郁子晨就在里面
“有事吗?”
“你说呢?”
郁子晨站起来慢慢靠近。易燃看到他拿着手铐。
突然就松了一口气。“打算抓我?把我关进去,对吗?”
郁子晨为他戴上手铐,“我没有什么理由再把你留下来。我没兴趣和凶手破案。”
冰冷的金属贴着肌肤,易燃感到自心的寒意。
郁子晨牵着那根锁链走到门边,在他要推开门的时候,易燃突然开口“不是我。”
郁子晨沉默着。许久才转过身,叹了口气,“我本来相信。”
易燃还是进了监狱。
郁子晨再次见到易燃是三天之后。
监狱里出事了。所有的灯盏突然全部熄灭,再次点上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灭掉。
有人说是闹鬼了。但郁子晨不信,世上哪有这么邪门的事情?
去监狱调查的时候,他也就顺便看了下易燃。结果发现他很不好。
脸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郁子晨有种他很快就要油尽灯枯的感觉。
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娇弱?不过看到他脆弱的模样也就不忍嘲讽了。
命人端来一碗水想给他喝,可是易燃睁开眼看到他手上的碗之后恐惧地开口,“不要……”
郁子晨很疑惑,他只是看到易燃的唇都干裂出【】血才想让他喝点水止渴,可他却是这种反应。
“我会死的……真的,不骗你……真的会死的。”郁子晨皱了皱眉,看到他祈求的眼神后,终是不忍把他接回了府里。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回王爷,据说是狱卒泼了一桶水,易燃公子就成了这个样子。而且……”
“怎么了?”
“监狱的灯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熄灭的。”
……
郁子晨回想着小一说的话,心中不禁奇怪。
天下虽有巧合,但是这未免也太过奇怪了。
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
易燃躺在床【】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要是能死就好了。那是,多么幸福的解脱啊,他想。
可是他舍不得。
他只是易燃。生命稍纵即逝,他还没有尝尽这世间的美好,怎么舍得就这样去了?
“醒了?”
“嗯。”易燃收回迷茫的目光,回答。
“既然醒了。那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
“真【】相?”
“对啊,早点说,就少受点苦。”
“你说的是那个案子呢,还是其他事?”
郁子晨其实更想知道后者,关于易燃,他渐渐地开始起兴趣了。
“那个案子,我确实不知道真【】相,但是可以协助你破案……如果你愿意的话。”
“监狱烛火全灭的事呢,你又知道多少?”
易燃的目光微微闪动,随后朝着他笑了笑。
他说,无可奉告。
但是郁子晨并没有把他送回牢里,而是把他留在了府里。
易燃知道后眼神有一刹那的松动,却又恢复了漠然。
如果说出真相的话,他会把自己当怪物的吧?
他第一次,那么迫切地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