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四一直都知道，沈绰几乎每晚都来他的房间，但也只是轻轻躺在自己边上，什么也不做。沈绰也会在白十四平时的起床时间之前离开。
    沈绰以为白十四不知道他的举动，以为白十四每次都在睡梦中。可是他并不清楚，白十四睡眠质量很差，每每浅眠，一点点小动静都可以惊扰到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是常事，所以在白天他看起来总是不那么精神。
    清晨。
    沈绰照例准备起身离开，可是刚睁开眼，便发现本该熟睡的人儿正用淡淡的眼神看着他。大概是还未清醒的缘故，沈绰觉得这时敞着宽松睡袍，露出漂亮的锁骨的白十四有一丝妩媚。于是，眼中的神色霎时冷了几分。
    他不该是这样的。沈绰心底这么想着。
    “醒了？”沈绰盯着白十四，“早上想吃什么？”
    “牛奶。”白十四道。
    可是等他洗漱完毕，桌上除了牛奶还外加吐司以及荷包蛋。然后，白十四看见沈绰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走出来。
    总的来说，沈绰并不是不了解白十四。而是对白十四一无所知。他不知道白十四其实有很严重的胃病，早晨是胃疼的高发期。所以在早晨这段时间白十四基本不会吃东西，实际上如果不是沈绰把他吵醒了，他估计会一直睡到下午。
    但是，白十四仍然拿起吐司慢慢咀嚼着。沈绰同样不知道，这是第一次有人给白十四做早餐，哪怕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吐司和牛奶。
    意外的，白十四突然很想哭。
    上一次好好吃早餐是什么时候？他不记得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吃过早餐。在被卖到听雨阁之前，白十四的赌鬼父亲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他了。每天能吃上一顿简直就是恩赐。
    为了生存，他甚至吃过长满霉菌的面包，被人踩脏的馒头，和狗抢过吃的，也在垃圾桶旁期盼过别人能扔一点吃不下的食物。
    只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后来被他的赌鬼父亲卖到听雨阁，十四岁的他便通了人事。日夜颠倒的过着日子，虽然不用再为吃不饱肚子发愁，但也不曾比以前好过分毫。
    每次从疲倦中睁开双眼，早已是日落时分，于是他又开始接客。
    如此浑浑噩噩煎熬着度过了三年。直到被沈绰买下。
    是不是应该对沈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