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弑虎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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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宣年间,世人皆知德宁王府喜得骄子,德宁王允仪甚是喜爱,取名“承景”。其子一岁开口学说,六岁吟诗作对,十岁便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二岁那年,德宁王带其子上天灵山拜“灵寅寺”方丈如清为师,因其骨骼特殊,天资聪慧,当即被如清大师收为关门入室弟子,真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其容貌也被世人们传的神乎其神,你问为什么?传闻因德宁王保护过度,所以直至今日都未曾让其子以真貌示人,每次总是以一拂轻纱掩面而行。于是众说纷纭,有人说如天仙般面容姣好,有人则说像恶鬼那般丑陋不堪。这样的传闻不间断的从民间流出,直到其子年满二十,行弱冠之礼的那天。
    “在下户部尚书元氏之子,元衿天。因家父突染风寒,不便前来,特派我等前来拜贺德宁王爷,世子殿下。”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来人一双剑眉飞扬,双手奉上的正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南海夜明珠。而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却始终盯着站在德宁王身旁的承景,毫不避讳的透露着炽热的目光。有所察觉的德宁王只是淡然一笑,拂袖便命人收了礼盒。
    “元公子今日前来拜贺,本王甚是欢喜。不过,恐怕不止是拜贺这么简单吧?”元衿天抬头,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不愧是德宁王爷,在下前来还有一事受重要之人再三嘱托。”
    “哦?不知是何事?”
    只见元衿天抬手向随从们挥去,不多时一座巨大无比的铁笼便被抬了上来,外侧被布帘遮的严严实实,看不见其中何物。
    “前些日子,淳亲王外出打猎时偶遇一头猛虎。其虎被弓箭射中多处,尽管鲜血淋淋,却仍旧守着那块草地不愿离去。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淳亲王意外的发现,原来在此虎身下竟然还掩藏着一头年幼虎崽。”
    德宁王拂袖而立,默不作声的听着元衿天的字字句句。之前他还觉得奇怪,这元家今日怎敢如此盛气凌人,原来背后是有淳亲王在。他知道,淳亲王的势力今非昔比,可谓是如日中天。此人一向与自己政策不合,既然不是一个派系,那么此次命人前来,怕是……一边想着一边轻轻摩擦起右手的琼玉扳指。
    “未曾想到,这猛虎竟然会为了护崽,一动不动的承受着致命一击。摔倒,站起来,再摔倒,再站起来…王爷,依你之见,这头困兽该如何处置?”
    “父王生性善良,若当时与诸位围场狩猎,必定会不忍出手,伤及其性命。”如泉水般清澈的声音传入耳中,众人纷纷抬头望了过去,答话者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行弱冠之礼的承景。
    如瀑布般的乌黑长发此刻已经盘成精致的发髻梳在耳后,纯白色的锦缎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大片大片的竹叶花纹。虽然看不清其容貌,但修长笔直的身形和悦耳的声线不禁令人遐想万千。
    “景儿…”德宁王听得出来,这元衿天是话里有话,虎与子,暗指的便是他和承景。看这来势汹汹的模样,想必对方是早有准备。
    “哦?世子殿下当真如此了解王爷?那敢问,若换做是殿下,又当如何?”
    大风刮过,吹着那如雪白衣随风飘舞。允承景挺直着脊背站在德宁王一旁,轻轻佛了佛衣袖,随即打开折扇,笑谈道:“元公子此次前来,若只是收到本公子只言片语,怕是不够交差吧?”
    “你!…”听到允承景如此放肆的话语,元衿天随即感觉到面子上被人狠狠裹了一掌。
    “既然世子如此这般,那在下也只好单刀直入了。来人!掀开布帘!”
    只见两个畏首畏尾的随从打着颤走到铁笼前,用力朝外一掀,便看到一只身负重伤,浑身是血的老虎展露在众人眼前。
    “吼!”霎时间,一声虎啸划破天际,震耳欲聋。吓得周遭人群纷纷后退数步。
    允承景站在台阶前居高临下的望去,本是淡然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寒交迫。’啪’的一声,手腕一转便收回折扇。
    “元公子,这虎乃是林中百兽之王,如今却困于这牢笼枷锁,着实令人惋惜啊。”允承景一边说着一边不疾不徐的走下玉石台阶,那腰间的玉坠跟着走动在风中摇曳起来。
    “世子殿下何出此言?若不是淳亲王宅心仁厚,恐怕这猛兽早已命丧于当日箭下了!”本是在正常不过的言词,可传到元衿天的耳朵里却是句句带刺。来王府前日,父亲曾再三交代,定要一挫那德宁王一派的锐气,不然日后在淳亲王面前,难保立足之地。
    “淳亲王看它护崽心切,便不予弑杀。这老虎能够活到今日,应当感恩戴德才是!”元衿天继续说着,上挑的眉眼足以看出心中不快。
    “元公子说的在理。那么敢问,幼虎此时正在何处?”允承景目光如炬的望向元衿天。他知道,淳亲王不过是想借题发挥为难父王与他。什么虎护幼崽,都是一派胡言,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未曾料想允承景会这样提问,霎时间堵的元衿天哑口无言。
    “还望元公子高抬贵手,放它一条生路。”沉稳而又温润的声音从允承景的唇齿间传出。
    “你,你想让我放虎归山?!”元衿天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一个世子承景!既然你想让我放了它,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如何?!”
    “来人!放虎!”
    只见方才掀帘的其中一个随从哆哆嗦嗦的走到铁门旁边,拿起钥匙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铁锁。“嗷呜!!”又是一阵虎啸划过,顿时吓的那随从尿了裤子,瞬间一滩黄色污渍顺着大腿留了下来。
    锁门被打开的瞬间,那猛虎好似没有受伤一般,顺着铁门就是一跃而出。而此时此刻的允承景正站在铁笼正前方,离那野兽不过十余步,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对方。
    这只老虎个头并非很壮大,浅黄色浓密的毛发下面,一双早已充血的兽眼恶狠狠的瞪着允承景。兴许是之前被人刺伤过,跳出铁笼的那一刻它并没有直接攻击允承景,而是一边来回渡步一边嗅着周围的气味,仿佛正在等待最佳时机。
    众人纷纷吓的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桌子底下,椅子背后。有的人甚至同那随从一样吓破了胆,湿了裤衫。而当事人呢?哼,若是怕此野兽,那便不是他允承景了!只见他拂袖而立,眼神凌厉。
    正当众人屏住呼吸想要一窥究竟的时候,允承景突然闭上了双眼,任由微风吹佛过身体,吹佛过透亮的青丝。黑暗中,他静静的感受着万物苍生的瞬息万变。草木皆有生命,又何况是这老虎?可若是我不杀……想着想着,允承景渐渐握紧了腰间的随身佩剑—灵雀寅武。
    仿佛是约定了一般,就在允承景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那头猛虎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伴着一阵虎啸,露出尖利的獠牙就朝着允承景冲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快要咬到的那一刻,允承景猛的一个右侧身过去,反手一转,用力抓住虎背一跃而上!就在他骑上虎背的同时,瞬间拔出腰间佩剑就朝那虎头刺去!“嗷唔!!”只见那老虎疼的嗷嗷直叫,拼命的甩着身子想要将允承景给甩下来。此刻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允承景用力摁住猛虎的颈项,一个用力,将寅武宝剑整个刺穿了过去!“吼!!”只见那虎在原地晃动了两步,最终硬生生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允承景一动不动的站在虎尸边上,手里的剑刃滴着赤红的鲜血流露出阵阵寒光。而因这激烈的打斗,本该用来掩面的纱巾,此刻却静静的掉落在一旁。
    大风呼啸而过,吹起允承景那早已被鲜血染红的衣角。此刻,细长而又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死去的虎尸,微薄的唇瓣散着点点殷红,如画般的眉眼嵌在巴掌大的脸庞上分外好看。而握着剑刃的指节根根分明,一滴、两滴、三滴…血水顺着那剑身蜿蜒而下,染红了白玉而砌的台阶。本该是位温润如玉的俊美君子,而此刻却目光冷冽,周遭冰凉的寒气不得不让众人一阵唏嘘。
    “好!”就在众人还在震惊之余,一阵突兀的叫好声从门廊传来。只见来人英姿飒爽,杏黄色的锦缎华服上绣着金线龙纹。一双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嵌在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漂亮的薄唇此刻正扬着令人炫目的笑容。
    “太,太子殿下!”不知是被哪位宾客认了出来,显然对方还没有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神来,竟没有下跪行礼。
    没错,来人正是当今太子“萧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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