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张远的回忆
    “你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说过我都已经放下了，我不想再回忆了。”张远有心心虚的不敢直视李浩的眼睛。
    “可是现在不是你不想回忆，是你在逃避回忆。以前我也以为你是真的放下了，但是今天的事情，我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没有忘记，你也不想忘记。你就那样，想把自己关在一个牢笼里面，然后自己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也不愿意别人去碰触一点点。”李浩有些哽咽，“可是你不应该把我也排除在外面，因为我是你唯一一个可以理解并且强烈希望为你承担一切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任何事情都能与你分享的人。你不应该瞒着我，更不应该避开我。”李浩感觉自己的腿有些酸痛，起身坐在张远的身边，伸手搂过这个让自己喜欢又心疼的人。
    “我，我不是想避开你，我是不想你担心。”也许是被这样的气氛感动，张远终于放松了下来。
    “不想我担心？竟然严重到让我担心的程度？”李浩激动起来，一直以来他一直认为即使张远去找过力哥，也只是吵架或者是打上一架，但是从来不知道竟然会严重到张远把自己担心而不愿意提起。
    “你先别激动，也不是很严重的。你听我慢慢说。”张远想要支起身子，但是自己被李浩搂得太紧了，所以才放弃了坐直的打算。
    “那时候我真的是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我妈就那样死了，就因为力哥的一句话，因为力哥一句侮辱我的话，就一口气再也没有提上来。一开始我只是一味地埋怨这自己，觉得这一切的过错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但是后来我想到了方泽，想到了方泽没有伤害任何人竟然会遭受那样的事情，我就觉得自己怨自己不但是一种懦夫的行为，也是一种完全错误的行为。要怪罪的话，就是怪这个社会，因为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诸多不理解，才造成了方泽那样的伤害，才造成了力哥那样的偏执。但是怪什么又有什么用？做出这些伤害的事情的归根结底还是人的行为，因为某些人有偏见，然后将这些偏见无限放大，才直接做出了这些伤害的行为。所以那时候，我就开始恨那个力哥了，但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没有力哥那样的头脑玩阴的，所以就联系了强哥，找到了力哥那天待的地方，然后我就找了过去……”
    说道这里，张远很明显地感觉到李浩的紧张，搂着自己的胳膊明显的收紧了。张远有种难受的床不起的感觉，但即使这样，张远什么也没说，因为这也是李浩缓解紧张的一种方式。
    “那天力哥是在一个KTV的，我很幸运，进去的时候只有力哥一个人在。当时我也是一时的激动，就准备用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刀跟力哥做一个了结。结果……”
    张远又停顿了，但是李浩没有出声，他急切地想知道后面的事情，但是又怕自己听到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但即使这样，李浩也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都愿意跟张远一起承担，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俩人是彼此最好的依靠，哪怕……李浩不愿意再想，只要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就好。这样想着李浩也就渐渐地放松下来。
    张远是在感受到李浩放松之后又继续说了下去。
    “结果有一个人阻止了我。是一个我完全想不到的人，你知道是谁吗？”张远回忆着过去，仿佛是在问，也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句话。
    “是我爸爸，就在我举起刀子的那一霎那，他抓住了我的手，是他阻止了我。一开始我都没有意识到，但是等我转头，我才发现抓住我的人事我爸。我看见他，看见他眼里的红血丝，看见他几天都没有换过的衣服。那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当时的自己倒是有多愚蠢。”
    “你知道我有多蠢吗？我那时简直就是生活在黑暗中，满脑子就是报复，却没有想到我的所有行为都已经看在我爸的眼里了。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我，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绝没有放松过警惕。我想，也许在我行动之前，我爸还抱有希望，认为我会放下的吧，但是那天我真的行动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失望，但是我知道当时他抓着我的手的时候一定是很心痛的。失去爱人的痛还来不及舔舐，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又背着自己去做杀人的事情。你说我爸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来阻止我，又是什么样的心情拉着我的手，一刻不放松地把我带回家。我一直以为他当时是失望的，是愤怒的，但是后来我才明白，他当时的情绪是害怕，是那种害怕再一次失去的恐惧。”
    张远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怎么就是不明白这样简单的道理。直到自己从KTV回来以后，才慢慢地体会。而看着老爸几乎是日日夜夜不敢闭合的双眼，张远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那么的愚蠢。
    “那后来你为什么又离开了？”李浩问的是张远离开这座城市的事情。
    “因为我没有办法面对自己，没有办法面对我爸，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要是我心虚留下的话，我还是我，我就必须要面对这些我不敢也不想去面对的一切。”
    “那以前我一直认为你很坚强了。原来你跟我一样，都是一个懦夫。”李浩说话不带任何语气，但是张远却没有一点的介意。
    “是呀！我是懦夫，你也是懦夫，你是懦夫，我也是懦夫，我们都是懦夫。”张远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地重复着这两句话，好像是要将这些话刻到骨头里一样。
    李浩也没有再说话，现在的张远需要的是解脱，而这种救赎一般的解脱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事情，还需要一些时间的。所以李浩不着急，至少在确切了解张远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之前，李浩觉得不能操之过急。
    张远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就在李浩的怀里睡着了。
    李浩将张远抱到我是的床上，看着这个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的人，李浩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揪起来了一样，针扎一样的疼。
    将张远弄好以后，李浩完全没有睡意。以往即使睡不着也要搂着张远呆在床上的李浩，今天完全没有心情上床。也许是心里装着的事情太多了，李浩想要一些时间来梳理清楚。比如现在，张远睡觉了，时间也还早，然后关灯坐在沙发上，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也许就会想明白很多的事情了吧。
    李浩是真的这样做了，将卧室的门关进，把手机关机，然后关了所有的灯，李浩就那样说吗都不拿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唯一的光亮也许是就是窗台上照射的一点点月光。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很多，从自己和张远在一起后，俩人的各种事情从来都没有间断过。除了俩人之间的小甜蜜之外，好像每一件事情都是在阻挠着两个人在一起，虽然俩人磕磕绊绊地挺了过来，但是因为张远妈妈的离开，将俩人的关系逼上了绝路。从那以后，俩人就成为两条背道而行的平行线，失去了所有的交际。三年的时间，整整的三年的时候，李浩从最初的伤痛中走了出来，然后过上了一个普通大学生的生活。衣食住行一切正常，但是再没有心情谈及感情的问题，就那样，每天除了跟汪洋他们泡在一起，就是正常的上课学习。三年的时间过得也很快。
    然而，就在李浩以为自己和张远永远没有再见机会的时候，自己竟然意外地获得了张远的消息。说起来这也算是个偶然的机会，然而正是这个偶然的机会，才促使李浩和张远重新走到了一起。
    那时候李浩正在为了生计找工作，在一次去面试的路上碰到了也已经三年没有见过的林岚。当时李浩本想着就那样互不相认擦身而过，但是没想到林岚竟然叫住了自己。
    “你是李浩吧？”三年的时间，林岚已经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叫对了人。
    “是的。你有事吗？”李浩不想多说话，也不想让林岚知道自己已经认出了她。
    “你，已经毕业了吧？”林岚没有回答李浩的话，而是随口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是的。”李浩想着赶快走，虽然面试的时间很充裕，但是自己真的不想跟与张远有关的人多说些什么。
    “那你现在是要去面试吗？”林岚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好像是在犹豫，所以不愿意放李浩走，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的，我的时间快到了，再见！”李浩说出了脱身的话，就想着赶紧离开，因为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跟林岚打听一些什么。
    “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或者是男朋友。”林岚即使制止了李浩。
    “没有，谢谢你的关心。”李浩本身就是个看中私隐的人，被林岚这样问，就感觉自己像是要被剥光了一样。
    “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李浩再一次抬腿走人，结果被林岚的一句话镇在原地，再也抬不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