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一别两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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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微亮,墨蓝天边还有些朦胧的星辰在一闪一闪着,李语寒睁着眼看那天色看了许久,直到眼眶酸涩才将视线收回来,往身后温暖的怀抱里靠了靠,两人的身体上还弥散着暧昧的麝香味道。
身后人迷迷糊糊的圈紧了怀抱,挨到李语寒方才放在被窝外染了寒意的手,呢喃了一声将李语寒的一双手捉进被窝里去,又提了提被子将他盖的严严实实。
李语寒初还以为是惊动了越扶苏,便小心翼翼的侧过头去看他,可见他双眼紧闭,嘴角自然放松,呼吸安稳均匀,分明还处在熟睡状态。李语寒暗自松了一口气,格外小心的从他臂弯中挣脱出来,坐起身才发现身子后面并没有入睡前的黏腻不适,想来是越扶苏给他清理过了,想到这他忍不住把脸埋进掌心里。
昨晚越扶苏抵着他要了好几次,乃至醉春风的药效解开也不肯消停,这一夜缠绵好像突然把两人之前的窗户纸给捅破了,什么伦理纲常都可以不管不顾,意乱情迷之时大可逃避现实,可是清醒过后又该如何面对呢?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李语寒感到有些冷,他抬起脸回头看了看越扶苏,还是选择彻底离开了被窝,床下一片凌乱的衣衫,彰显着昨夜这里欢爱的激烈。李语寒僵硬的弯下身子去捡了自己的衣裳穿好,又把越扶苏的衣服收起来叠在床尾。他在叠放衣服的时候忽而又在床尾发现了自己的发带,便伸手拾了起来,拾起来后却并没有绑在发丝上,而是将发带绑在了越扶苏的手腕上。
越扶苏难得睡得这么沉,李语寒绑好发带,顺着往上吻了吻他的指节,轻声道:“师兄,我走了,你要保重身体,别总是为了练剑忘记吃饭。”
越扶苏大概还在梦里,迷迷糊糊的反手握住他的手:“不要走。”李语寒愣了愣,脚下似有千斤之重,迈不开脚步,他又何尝不想留下来呢?但眼见窗外天光已越来越亮,他咬了咬唇,俯身在越苏耳边轻吻一下 ,哄道:“我不走,不走,我永远都陪着师兄。”
越扶苏这才慢慢放松了身体,李语寒小心翼翼将手从越扶苏掌心里抽了回来,手背上还附有一层越扶苏的体温。他走到窗边,留恋的回望了一眼沉睡中的越扶苏,转身跳窗下去。
他缓缓走回到树林里,看见暗影仍旧留在那个位置未曾移动,心下宽容许多,这个暗影,或许真是很忠诚。
暗影远远见李语寒踱步而来,步履有些奇怪,便停下打坐调息站起身来向李语寒走去:“少主的事处理完了?那我们可以回教了吗?”
李语寒有些僵硬的点点头:“嗯,回去吧。”
昏暗的天光下,暗影走近他,蓦然瞥见李语寒微微敞开的衣襟里自脖颈到锁骨下一片斑驳的殷红痕迹,他陡然睁大了眼,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踌躇问道:“少主,属下斗胆问一句,你,你是如何解了你那师兄的醉春风?”
李语寒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脖颈处全是越扶苏暧昧的吻痕,一时有些慌乱,但很快他就紧了紧衣襟正色道:“你既已看见,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只是这件事还得劳请你替我保密,不可让我娘亲知道。”
“我自然会替少主守口如瓶,”暗影当即跪下,他万万没想到李语寒会用自己的身子去解越扶苏的醉春风,心中悲愤难当:“请少主赐罪,是属下办事不力,让少主受辱了。”
李语寒愣了愣,听明白他的意思后叹了叹气,伸手将他扶起来:“起来吧,这是我的选择,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不怨任何人。”
暗影固执不肯起身:“是属下的错,属下辜负了教主之托,没能将少主照顾周全,请少主赐罪!”李语寒见他这般固执,想着温言温语是不能使他明白的了,便故意冷起脸道:“我说你无罪你便是无罪,天色越来越亮,你我再不走是要等到越扶苏发现么?”
暗影这才不情愿的起了身,扶住他轻声道:“少主当下恐怕不宜施展轻功,便由属下带着你回去吧。”
李语寒有些羞愧,以他现在这幅酸涩的身子,别说施展轻功飞檐走壁了,就是快步疾跑恐怕也是勉强,暗影轻功位居世间上上层,依靠暗影的轻功无疑是回到暗月山最迅捷的办法,便不再说什么,由着暗影携带着他回了暗月山。
到暗月山的时候已日上三竿,可从空中往下看暗月山整座山都处在茫茫白雾里,显得格外幽深和神秘。暗影带他回了那座修建在悬崖峭壁上的寝宫,自作主张的没有先将他带去李青语跟前汇报,而是将他带到了他儿时所居住的房间。
暗影将他扶放在床边坐着:“属下会自行向教主夫人报到,少主先好生歇息着,夜里夫人备了给少主接风洗尘的宴席,我那时再来叫您起床。” 说完便转身离去,替他关好了房门。
李语寒靠在床上四处打望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的每一处摆饰都是那么熟悉而陌生,十二年了,他已经十二年未曾回来过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好像维持着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像一场浮华冰冷的梦,越扶苏曾将他带离这个梦,可终究他还是回到了这里。
他想到越扶苏心下便不免黯然,此刻越扶苏怕是已经醒了,不知他看到自己的离去会是难过还是庆幸呢?
……
眼皮被白光照射着,越扶苏揉着疼痛的太阳穴睁开眼来,阳光刺眼让他一瞬间恍惚了神志,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床位,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余温,让他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昨晚究竟是不是一场梦。可浑身的不着片缕,胸口还残留着的些许红印,都提示着昨晚那场欢情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那个甘于自己身下的人真的是语寒吗?如果昨晚真的是语寒,那么现在他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他会那么巧的出现在这里?
他当即坐起身来想要翻找自己脱下的衣裳,在看见床尾叠放着的衣服时愣了愣,那略笨拙的叠衣方式,明显没叠整齐的衣角,可不正是李语寒的手笔么,李语寒自小便被他打理好一切,平日就算不在也是托师弟师妹们照拂着,因此生活琐事事事都不怎么会。
越扶苏伸手去勾衣裳,又看见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发带,月白色的绸底上用银线绣着云纹,可不正是李语寒最喜欢的一条发带,亦是一年前自己去江南丝绸乡时给他带回的生日礼物。看到这条发带他心里顿时不安起来,琢磨着李语寒为何会将这条发带留给自己,古有习俗收下的礼不可退还的习俗,若是对方退还了,便意味着……情意也就到此为止了。难道,李语寒这是要跟他断绝情意?
越扶苏不敢再想,皱着眉,浑身也不由自主僵冷起来,举着那只绑有发带的手发了好一会呆,直到门外响起尖叫声,他才回过神来,迅速穿好衣服起身开了门查看情况。
“怎么了……唉林姑娘你,你这是?”越扶苏刚打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林倩水撞上,她还只穿着白色里衣,越扶苏有些尴尬,赶紧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林倩水一脸惊恐的挨着他的胸膛,指着外面道:“越大侠,你看外面躺了好多人,我昨晚不知被谁敲晕了,竟不知道自己周围躺了这么多的人。”
越扶苏欲去察看,无奈林倩水紧紧抓着他衣襟使他行动不便,他只得将林倩水的手推开,将她护在身后。从阁楼走到大厅,到处都横陈着人,越扶苏蹲下身子去探了探脚下一人的鼻息,发现对方仅仅只是昏迷不醒,越扶苏嗅了嗅四周的空气,果不其然弥散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他识得这种香气,是西域的曼陀罗,此花能麻醉人的神经使人昏迷。
他联想起昨晚自己突然就中了的醉春风,回头叮嘱身后的林倩水掩住鼻息,自己循着香味去寻找香气的来源,终于在阁楼下的酒坛后找到了一个小香炉,香炉里的香此刻恰好燃尽,而昨晚他进这个驿站时店家小二和过往旅客都安然无恙,说明那个下这曼陀罗和醉春风的人,当时就在店里。
他在脑海里使劲回忆当时的可疑人物,在这个驿站里歇脚的大多数是些风尘仆仆的江湖侠客,总是性情豪爽的聚在一起吃肉喝酒,而昨晚却有一个容貌精致的男人独坐独酌,举止斯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当时那个男人就坐在阁楼楼梯旁的桌子边,上阁楼时又曾被对方叫住,说是脚边掉了对方的东西,自己还替他捡起来交还给他,是了,醉春风大约就是在那时浸入他的皮肉的。
越扶苏还正握着那个香炉发呆,林倩水就扯扯他的衣袖,大厅里传来动静阵阵,越扶苏回头一看,那些昏迷的人都接连苏醒过来。他不由心中愤怒,整个驿站只有自己被下了醉春风,而这些人苏醒的时间又分明是早已算计好了的,只等着陷他越扶苏于不义之境,如果昨晚不是语寒替他解了醉春风,那今日局面他越扶苏纵有万般苦衷也难逃其咎。
林倩水紧张的看着他:“越大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越扶苏心一横,拉着她往悄悄往后门离开:“如今情势不利,在下需得顾全林姑娘的清白,姑娘未出阁之身,被人看见跟我一起总归是不好解释的,但林姑娘放心,在下一定将姑娘平平安安的送回清风派。”
他走到马厩,从马背上的包袱里取出自己的一套常服递给林倩水,转过身背对她道:“林姑娘这身行路不太方便,越某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还请姑娘委屈委屈,穿上我的衣裳,也好隐人耳目。”
林倩水双颊微红,接过他手中的衣裳匆匆套上,又将越扶苏方才给她披上的外袍递还给越扶苏穿好,越扶苏将她扶上马,低声道:“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