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浮萍随处游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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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之后的天气,好的让人忍不住伸懒腰。整块天空就像湛蓝透明的蓝色宝石,连云朵都不忍破坏这美景而躲了起来,连带而至的稍稍寒意都变成了锦上添花。阮芙蓉微笑着站在院子中,身着云白广袖连衣裙,气质出尘。
那日来的太过美好,阮芙蓉总以为是梦境。一切的一切,都触手可及了。“芙蓉。”男子低低的唤声,她回头娇俏的一笑,“王爷,您回来了。”司墨不改那三份邪气七分招摇的笑容,从背后拥住阮芙蓉。“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你可是紧张?”
怎的会有紧张,幸福感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掩盖过去。阮芙蓉享受着秋日里最温暖的怀抱,摇摇头,“妾身只觉自己幸运,不过近几日没有见过弟弟,有些心忧。”弟弟,他若是知道了,大概正在伤感着,现在照自己的身份过去,他可能会更难过吧。
深墨蓝的眸子泛起一丝涟漪,随之安静。“姐姐出嫁,小舅子难免感怀。”
一大片一大片的竹子,看的阮偌心都安静下来,毫无杂念。果然人的逼格是要熏陶出来的,因为有了这片竹林,沈竹青的气场蹭蹭蹭的往上升,完全没问题。“你这些天都在这里,真的没关系吗?”沈竹青安静的坐在书桌旁看书,随口说了一句。
“怎么,嫌弃我麻烦,还是带了一个眼线过来,你不好做事了。”阮偌的丹凤眼一挑,斜睨着沈竹青。他修长的脖颈裸露在外,陪着青色的衣衫格外打眼,沈竹青笑笑,“言重。”又看自己的书去了。
阮偌切了一声,最讨厌这样子的人了,司墨至少还能看得出情绪变化,沈竹青完全就是一片深海,看似风平浪静,真被卷进去了能脱身的绝对是少数。墨兰则是无聊的守在外面,王爷最近都不去其他姬妾那里,天天在阮芙蓉那边留着。都不知道是做给谁看,她摇头一笑,这些也不是自己该管的。
那日,墨兰禀报阮偌宿在沈大人处,司墨竟什么都没说。过了半晌,他才动嘴巴,“他那边没有什么伺候的人,你过去伺候着。”墨兰应了,退到门口碰到了寒兰,说起王爷奇怪的举动。寒兰冷艳的容颜出现裂缝,掩唇一笑。
“他在沈大人哪里也闹腾不出什么幺蛾子,王爷也能放心些。而且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送出去,总有几分不舍。”短短几句,墨兰便明白了。王爷自己做戏,然后搭了自己进去,现在想要出来,却难了。那阮偌呢?墨兰只感觉他有,但他表现出来又很无所谓。
夜晚,“沈大人,府里好热闹。”阮偌挑着菜,找着话题。“在下记得,阮主子以前可是对食物来者不拒的,这么现在却无心吃饭。”然后装出明白过来的样子,“莫不是对王妃进府有些难以接受。”阮偌差点没把筷子折断,这人,明明知道还要再把伤口掀开再撒盐!过分!
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沈竹青,“沈大人还未娶妻,莫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哼哼,看你怎么说。沈竹青手指拂上阮偌的脸,惊得他无法动弹无法言语,“有酱汁。”然后极其自然的擦拭赶紧手指,“刚才主子说什么?娶妻?生理缺陷?”阮偌默默心里流泪,果然都是一丘之貉,太可怕了。
吃完之后,阮偌就逃到别院去躲着了。墨兰收拾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对沈竹青开口,“沈大人的动作刚才是不是于理不合。”沈竹青笑的跟朵花一样,“你若不说,在下也不开口,阮偌更是不会讲,哪里还有第四人知晓。对吧,白玉。”墨兰心里猛地一跳,他怎么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字。
以卵击石说的就是自己,沈竹青的身份神秘连王爷都只是知晓八九,自己却妄想去威胁他。沈竹青这样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分寸拿捏在哪里。是自己多虑。“沈大人,只当奴婢多言。”墨兰拿起东西往外走去,深深叹了一口气。
沈竹青手指微烫,似乎刚才的温度还残留其上。嗤笑自己,竟会被那平常的触感迷惑,看向漆黑的天空,脑海中不自觉地放映阮偌呆愣的可爱神情。
第二日,天未亮,阮偌便起身了,呆呆的听着王府里的喧嚣声,感觉自己被隔离在外。司墨他,竟是一次也再没来见过自己。“怎么,羡慕那新娘子了。”沈竹青流水般的声音响起在耳畔,也不问他为什么进房,给他一个眼神要他自己领悟。
“去看看你姐姐吧。这时候,她必然想见你。”阮偌此时才正眼看他,日出之前寒冷,他居然只是穿着贴身的襦衣披着外套便出来了。“干嘛这么关心我,有鬼。”话这样说着,动手穿起正装。昨日,司墨派人送来的。
上好的料子入手滑软,深红的色泽在暗处看上去也有着光彩。闭眼,叹气。自己莫不是还要看完他们拜堂才算完?沈竹青见他笨手笨脚,忍不住上前帮忙。竹叶的清香刹那让阮偌醒神,如此近的距离,使得他呼吸加快。沈竹青动作极快,不消片刻已然完工。
还算满意的打量着阮偌,见他头发散乱,伸出去碰。阮偌只觉亲密过度,瑟缩了一下。“这个头发墨兰会弄得,不劳烦沈大人了。”然后沈竹青微笑注视他,一秒两秒三秒,阮偌投降,他不想和他这匹狡诈聪明的狼作对。
他的手指很秀气,和司墨的不同。指尖的温度让头皮麻麻的,动作很轻柔,完全不像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很灵活的盘了一个发髻,然后一下一下梳着其余的头发。阮偌乱入一句话,“沈大人这般手艺何须妻子。“然后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钉住不动,只能嘿嘿干笑。
“去吧。”你绝对不会被新娘比下去,沈竹青这般想到,目送他离开。
一步一步,居然那么漫长。推开姐姐的房间,里面一团人乱哄哄却井然有序。阮芙蓉一看是弟弟,激动的站了起来,眼里渗出了泪来。“王妃万万别哭,妆花了可不好看了。”旁边一个婆子说着,手上还在帮她画着妆。阮偌快步来到她面前,两人相望便明了对方的心意,这么多年,早已心意相通。
“弟弟,是姐姐对不住你。”阮芙蓉哽咽的依然动听,阮偌摇摇头,“姐姐此意已决,无论做什么弟弟都支持你。”只要那人待你好,我便安心。如若需要我什么,我也会为你义不容辞的去做。
那日司墨气急说出侍寝二字,阮偌当真去了,结果又差点把司墨气的吐血。
连阮偌都不知,司墨到底要的是什么。那时候的阮偌单纯善良,自然不会多想司墨的用意。许多年后,阮偌只能嘲笑那时无知的自己。当然这是后话了。
阮芙蓉的红妆艳丽明媚,正红的嘴唇形状姣好,描上眼线的眼更添风情,一娉一笑不似往日,只觉美艳。果然人家说,新娘子是最美的。阮偌也感叹自己姐姐生的闭月羞花,成鱼落雁。却忘记了,自己是和她同一个母亲生下,也继承了那般的容貌。
司墨进房看见的第一个人,并非身着喜袍的阮芙蓉,而是站在她身侧,温润如玉的阮偌。司墨从来不觉有人比他更适合那深红,今日一见阮偌,那绛红色衬得他肤如白雪,唇似桃花,眼带秋波暗暗流转。他握紧拳头,克制自己想要叫他的冲动。
转身出了房门,寒兰眼尖看见了阮偌,一板一眼的对司墨讲话,“王爷为何不进去。”司墨瞅她一眼,“今日是本王的大喜之日,能不能给本王留点面子。”寒兰哼了一声,“王爷的大喜之日奴婢可是经历过不少。”司墨仰天长叹自己的侍女竟是这般伶牙俐齿。
“王爷大可以不用这法子,何苦折磨自己。”寒兰轻轻一句,那秋水般的眸凝起。望向那个男子,这件喜袍他从没换过。王爷的母妃曾为年幼的王爷备了一件,温柔的拥着他说,“这件衣服呀,我的儿是要在娶自己心尖尖上那个人穿的,可要记住咯。”
直到现在,司墨都没有穿过。
“寒兰,近日你的话越发越距了。”司墨负手而立,迎着初升的日光,刺得寒兰眼睛一涩。“是奴婢逾越。”司墨一点头,见墨兰匆匆而来,也未说什么,他请了个安便进去了。
不久后,阮偌领着阮芙蓉缓缓而出,脸上是柔软而幸福的微笑。司墨心碰的撞了胸膛,瞳孔直直的望着那个笑的自然的少年,他们终于来到他的面前,阮偌的笑容黯淡了些,却强打精神,“王爷,我家姐姐可是要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两人的手均伸着,司墨差一点抓向那只少年的手,“那是自然,小舅子不必担心,以后同住一屋檐下,有什么不满本王皆会听着。”久违的嚣张嗓音,阮偌迅速的转了眼神看着别处,发现沈竹青站在不远处,笑意盎然的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不想看他,又把头转到另一个方向,花团簇锦中,月珀一人独自站立其中。阮偌一直觉得,他在任何人面前伪装的特别好,但是唯独在自己面前露出真正的自己来。月珀微微歪头对自己一笑,一瞬间,天地之间只剩下温暖的日光和月珀淡淡的笑意。
胳膊被人撞了下,“回神啦,真不知道你看男人也会看入神。”墨兰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朦胧的说着。自沈竹青说出自己的真名后,心理都是不安,连觉都睡不安稳了。刚才和寒兰一说这事,她如此冷静的人也露出几分不安来。“只是觉得月珀在王府里真是浪费了。”
阮偌喃喃道,墨兰再看月珀,月珀却是平常那般妩媚甜腻的笑容,她打了一个寒颤,她现在开始怀疑司墨的审美了。
阮偌突然肚子一阵绞痛,脸色瞬间苍白起来,痛楚来的太快,不禁呼喊出声。“墨兰,我的肚子好痛!”沈竹青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扶起他,冷静的说,“快找太医来。”月珀在远处咬唇,只能看着。而司墨,只能给予他一个回眸。
太医很快赶到,就诊后,只道是吃坏了肚子,没什么大碍,开了一副方子便离开了。“沈大人,你是故意的对吗?”阮偌脸色不好,昨日他只吃了自己爱吃的一些东西,而东西是沈竹青准备的。今日本来是要跟着司墨他们去环城走一圈,让老百姓一起开心一下的。
“阮主子在说什么,在下不知。”沈竹青坐在床前,笑的风轻云淡。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阮偌闭眼,这样可以让自己少了几分耻辱感。沈竹青笑容渐敛,目光从未离开阮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