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台回到厢房，张起灵推开门便嗅到了一股浓重的尼古丁味道，毫无波澜的黑眸在屋子里扫了一眼，小花和胖子正在吞云吐雾，面前水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夏千川和王盟正东倒西歪地睡在一块儿，黑瞎子手里握着一个黑色手机低头在玩游戏。
    门开的那一瞬间，除了还在睡觉的夏千川和王盟，其他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走进来的张起灵。等到张起灵进来后，再关上门，他们都没有看到吴邪的身影，解雨臣有些急了，“小邪呢？”
    张起灵把车钥匙放在桌子上，这才道：“走了。”说罢，他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让室内的烟味消散一点。
    “走了？”解雨臣眉一皱，声音随之尖锐起来，“他去哪里了？跟你说什么了？哑巴张，你就这么让他走了？我们让你……”
    “诶诶诶，解当家的，这话你可不对了，”胖子见自家的兄弟受委屈，他第一个不同意了，“天真的脚又没被拴着，他想去哪儿小哥能强制他吗？你这么说小哥为什么你不自己去看着他？最好在吴邪身上挂个铁链子关你们解家好了！！”胖子说着说着就火了，他一把将手里还燃着星火的烟扔在地上。
    胖子这人看着不太懂那些繁琐的情感，实际上他心细得很。昨天晚上他们一直在套王盟的话，夏千川根本不顾他们似乎要杀人的眼光醉死在梦里，而王盟这些年跟在吴邪身边，其他没长进，忽悠人的技术倒是学会不少，问了两三个钟头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到。胖子活那么久，第一次在套人话里栽了跟斗，再加上他这些兄弟个个都不让他省心，几年前小哥失踪，现在连吴邪都变得跟个神经病一样玩命地在躲他们。真他娘的糟心！
    解雨臣脸色微变，他扭头不再看张起灵，兀自掐灭自己的烟，低头摸出自己的手机开玩。
    在一旁的黑瞎子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他非常淡定地在抢地主。
    胖子见人不再说话，他轻叹一口气，硬是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他语重深长地开口，“小哥，解当家的，你们老实告诉我，你们对天真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别他娘的扯皮说天真是你们的发小或者兄弟，朋友这些话，胖爷我有眼睛，就算再怎么是兄弟，朋友，发小，都不可能在别的人一接近对方就开始嫉妒。所以，告诉我，你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或者换句话来说，”胖子抬手揉了揉自己凹陷下去的皱纹，“你们想要天真担任你们什么角色？”
    听到这些话，聚精会神玩游戏的黑瞎子这才兴致勃勃地抬起头，戏谑地吹了个口哨，“哟~胖爷，看不出来，您这心思也真够细的，思想也够前卫啊！”
    胖子白了黑瞎子一眼，腹诽道：看来，黑瞎子早就发现了，这厮还滚犊子地在我面前装！
    解雨臣也只是淡淡地看了黑瞎子一眼，他回眸看向眼神晦暗不明的张起灵，“看来你们都知道了，我对小邪不是单纯的兄弟之情。没错，我喜欢吴邪，恋人一样的喜欢。”
    胖子木着脸，虽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是他感觉内心有一万只羊驼，哦，简称草泥马跑过，尽管他表现得面不改色。而黑瞎子则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墨镜下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当解雨臣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后，张起灵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莫名地跳动了两下，对上解雨臣那张挑衅的脸，他依旧没有说话。
    等不到张起灵的回答，解雨臣便嗤笑一声：“怎么？哑巴张，你怎么不说啊？”
    张起灵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尚在沉睡中的夏千川和王盟，他低下头思索了片刻，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
    在吴邪受伤的时候，张起灵会心疼；当吴邪被粽子追的时候，张起灵会生气；当吴邪傻乎乎地对自己笑的时候，张起灵会开心。以前的吴邪无论做什么，张起灵都能够做他的剑盾，守护他。而现在的吴邪，对他的戒备太深，眼神深邃得让张起灵看不透他，张起灵不知道吴邪想要做什么，在想什么，几年的空白让张起灵缺失了对吴邪的了解。就像张起灵几年的生活里少了吴邪，而吴邪的记忆里，没有张起灵几年。吴邪现在很强大，强大到可以不再需要他。所以，现在的吴邪，张起灵看不透。
    胖子似乎看透了张起灵在想些什么，他无奈地叹口气，“小哥，我问你，你在意的，到底是‘吴邪’这个名字，还是吴邪这个人？”
    张起灵不说话，他淡漠地看了胖子一眼，胖子分明从张起灵眼里看到“废话”这两个字。张起灵收回目光，他握紧手里吴邪给的蛇皮钱包，转身朝外走去，“我去买早餐。”
    “诶诶，小哥，你有钱吗？”胖子赶忙叫住张起灵。像张起灵这样“地下强八级，地上残八级”的人，胖子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吴邪给了。”张起灵扬了扬手里的钱包，瘫着脸要走。
    “不用了！我们直接回吴山居。既然王盟在这里，小邪也走不了多远。我们去吴山居等。瞎子，踹醒王盟他们，回吴山居。”解雨臣站起身来，他捏了捏自己的袖角，气势凌厉地站在那里，一股上者的气场随之弥散开来。
    黑瞎子耸了耸肩，他收起手机，慢悠悠地站在嘴角正流着口水的王盟和夏千川面前，他看了看王盟一张平平的脸，最终还是决定一脚踹向夏千川那张无比俊秀的脸，鞋底狠狠地在对方脸上碾压了一番，“下狗蛋！麻溜的给老子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