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溪午后前去灵阁学习，一众少年早早就来了，唯有他姗姗来迟。
    于是乎，他又被重点“关照”了。
    “迟溪，你来看看哪颗星子是紫薇？”巫师指着星云盘中的星象，问道。
    迟溪虽然平素最爱玩闹，但是课业却是并未拉下的，他轻易便指出了那七星之首紫薇。
    可巫师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又问，“紫薇辅星是？”
    “左辅、右弼。”
    “无左右何如？”
    “是为孤君。”
    “百官朝拱为何象？”
    “入庙，六吉禄马相会。”
    见他对答如流，巫师那原本看着他不甚活络的脸色终于好上了那么一些，也不再为难他，继续讲课。
    不得不说，迟溪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只是太过于活泼了，要坐上大巫的位置，绝不可能是这么嬉笑怒骂皆浮于声色之上的人，轩辕崇尚占卜观星，大巫一职堪比他国宰相首辅之位。
    他对迟溪是满意的，因此也有心敲打他一番，只是迟溪却并不上道，依旧成日里嬉闹玩耍。
    迟溪心中其实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他向往着能挽弓踏风，能肆意山水，能····天高海阔。
    只是他从来不说，生于官宦之家，自由对他们来说是奢侈的，未来早已被安排，由不得他们选择。
    其实不只是他，这些被送进宫来的少年，又有多少是心甘情愿的呢。
    他们正是少年爱玩闹的年纪，却被囿于宫廷，不得洒脱。
    这么想着，他又走了神。
    直到结束，他跟着周围少年们一同走出去，才堪堪回过神来，一看天色还很早，巫师今日倒是放他们放的早，往常都是恨不得要讲到晚上才肯放过他们。
    他这么想着，竟走到了武场。
    武场极大，他一路询问才找到了轩辕靳禹，找到他时他正扎着马步，整张俏脸都皱了起来，而莫言正站在他三步开外，面目冷肃，似是在训斥他。
    迟溪看的有趣，不禁笑了起来，跑上前去。
    “莫将军。”
    莫言向他回礼，“迟公子。”
    “害，别这么叫我，叫我迟溪便好。”迟溪摆摆手，莫言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这么唤他让他觉得极为不适。
    莫言点点头，并未反驳。
    迟溪看着轩辕靳禹拼命给他使眼色的模样，忍笑道，“靳禹又犯错了？”
    莫言这才又看向了朝迟溪挤眉弄眼的他，脸色又沉了下来，“五殿下虽然年纪小，但是另外几位殿下这般年纪的时候也不曾像殿下这般。”
    这般如何他却没说，但是显然此处无声胜有声了，这般无用，这般娇气····
    轩辕靳禹拢拉着脑袋，沮丧无比。
    迟溪有心为他解围，“莫将军，我从未来过这里，今日下学早，可能跟着将军学上一招半式。”
    莫言看着少年双眼放光的看着他，一脸期待，他有些不忍心说习武不是这一时半会能学得会的。
    沉吟半晌，“你同我来。”
    迟溪高兴的点头跟上他，随后回头朝轩辕靳禹眨了眨眼，轩辕靳禹简直要眼含热泪，刚刚挽弓时，明明已经练了六七日了，其他人都能将箭射中靶子了，而他，竟然连弓都挽不开，被莫言看见了立刻将他揪了出来，一边罚他扎马步，一边严厉的训斥他，看着那瘟神走了，他瞬间松了口气，却又不敢马上就走。
    “你对习武感兴趣？”
    “嗯，说来也不怕将军笑话，我十分向往能够醉卧沙场。”
    迟溪脸上神采飞扬，莫言看着他纯真的模样，素来冷厉的脸上也带上了些许柔和，“真正的沙场可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能够肆意。”
    “我知道。”迟溪抬头认真的看着莫言，“我知一将终成万骨枯，我知这河清海晏都是边关将士血肉所筑。”
    莫言见他小小年纪有这番认知，倒是始料未及的。他原本一直驻守边关，只是近年来轩辕愈加强盛，边关也安定和平，皇帝便将他调回，他一边练兵一边又带着皇室子弟习武。
    在那萧瑟的边陲，他接触的只有黄沙兵刃与汗血尸山，对于这些宫廷世家的皇子少爷极为嫌弃，非要说也只有大皇子与三皇子他颇为看好。
    但更多人都是如轩辕靳禹这般的，动辄喊苦喊累，只是轩辕靳禹在这帮人当中又格外突出，因此隔三差五的便要被罚，惹的轩辕靳禹见他如耗子见了猫，着实怕得很。
    如今听迟溪这么说，他也不再多说，只是心中对他已有了改观。
    “我也不唬你，只是你单这么比划两下着实是无用的，练武并非朝夕之间。”
    听他言语间似乎有松动，迟溪紧接道，“那我可以时常过来吗？”
    莫言并未立刻接话，走到了一排摆放着各式兵器的架子边才道，“你是来参选大巫的吧，迟溪。”
    “····嗯。”
    “司天阁并不需要一个会舞刀弄枪的大巫。”
    这话倒是似曾相识，啊，轩辕靳禹也说过类似的话，司天阁并不需要会舞刀弄枪的大老粗。
    这么想着迟溪微微笑了一下，道，“可我觉得司天阁并不是我心中的归属。”
    他虽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尝试，若是，若是真的可以呢。
    “我、我可以每日来这里占用将军一小会儿的时间吗？”
    看着少年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眼神，莫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后来，迟溪便真的日日都会到武场跟着莫言练上许久，这是后话。
    “喜欢哪件？”
    “啊？”迟溪愣愣的看着眼前让人眼花缭乱的兵器，短兵长枪，看的他眼花。
    “我、我想学长枪！”
    “嗯。”莫言点头，“既然想学，那基本功也得扎实才行。”
    “是！”见他愿意教自己，迟溪激动的大声应道。
    跟着莫言简单了学了几招，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他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主动同莫言告辞，“莫将军，我明日依旧这个时候来可好？”
    莫言微微点头，见他欢快的蹦哒着去寻轩辕靳禹，他嘴角提起了一丝弧度，果真是个有趣的少年。
    “靳禹！”
    老远就看见轩辕靳禹大剌剌坐在大树下，袖子全都卷上了手臂，不知正看着哪边出神。
    闻声他看向了迟溪，顿时喜道，“你怎么才来！”说着站起身，看着他身上衣衫有些凌乱，他惊奇道，“你真去跟他练武去了？！”
    在他眼里这简直跟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看着迟溪的眼神有些许怪异。
    “莫将军可真是个好人！我以后日日都来这里学上一招半式的。”迟溪说着兴奋的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听到他说莫言是个好人，轩辕靳禹表情更怪了，那家伙对他来说就是个活阎王，可是见迟溪这般高兴的样子，倒也不再说什么，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般让莫言嫌弃，想着竟微微有些许沮丧起来。
    两人结伴回去，一路上依旧欢声笑语。

    作者闲话：

    高产期！走过路过别错过！另外，前尘篇幅会有丢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