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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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眉宇间清冽冷淡道:“想不到数万年遗世独立的‘玄灵瀑布’竟然认主,而所认之主竟然还是个非仙非魔六道之外的灵体,非仙之人要上得九重天阙,即刻间神魂俱灭,你到底是何物,竟能得此缘法在此修练?”
陆微晴在水幕中隐约看到如墨的身姿,气势惊人,她不敢离男子太近,纵是失了探仙之法,无法窥知他修为的深浅,但也知来者绝非普通散仙之流。她不敢动用灵识,怕遭到男子的反噬,只得在地上刻字回道:“我本是仙界小仙,因遭劫难,仙身毁损,不得己在此瀑下修养生息,若有惊挠上仙之处,还请上仙见谅,不知上仙仙居何所?。”
看到脚下地上刻出的字迹,男子神色稍缓,但围绕陆微晴的水流竟然张牙舞爪的化身出一个怒目而视的狮子型状的头颅,飞舞咆哮着冲向男子。男子神色不动的,那水雕的狮子头最终在男子面前停住,与他对视良久,男子伸出一指点在那怪兽的额头上,凭空将它推出数丈。
“我本与玄灵是旧识,玄灵既然已经认主,我多留无益,此处离‘长霄殿’不过相距千里,若是得空,你可以常去坐坐。”男子神色高深莫测,让人看不出喜怒。
“长霄殿”叶重华!陆微晴心头巨震,想到了莫倾华走时的叮嘱。忙在地上刻字回道:“感谢上仙厚爱,小仙必当前去,静听上仙教诲。”
旁边的水晶狮子头慢慢幻化出全身,晶莹剔透煞是可爱,它看了看叶重华,张口咬住了他的长袖撕扯起来。叶重华微皱起眉:“你这无赖,不肯认我为主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我为你家主人修复原身?”
水晶狮子咬袖子死不放口,陆微晴见状在地上刻字道:“所谓修仙全凭各人机缘,依靠他人之力终归于投机取巧,对自身进益有损,微晴感谢上仙美意,但不敢领受。”
水晶狮子见字在地上打起滚来,叶重华见得陆微晴所刻的字,手指轻拈掐算:“你就是八百年前自毁仙根的微晴仙主。当年你为了避劫也算处事果绝,只是劫数仍然存在,一但你仙根重塑,劫数就会应势而动,万事万物难逃法理,你剑走偏锋,恐怕永难再入仙道。”
“多谢上仙指点,微晴自知修为甚浅,昔日飞仙也是机缘巧合,当日冲撞之举实属劫数避无可避,如今仙道一途于我也已是渐行渐远,微晴只想顺其自然。”自己竟然已经迷迷糊糊的沉睡了八百年之久,陆微晴回复道。
“渐行渐远,希望你是真的堪破才好。”叶重华的眼神莫测。
陆微晴静默良久:“修行不易,若以微晴一人之身,换得另外一人平安,也是万幸之事。”
“你不想知道和你一起应劫之人是谁吗?”叶重华衣袂轻动,在仙山云海间似有流光闪动。
“之前即无缘得识,之后又何必追究。”很长时间,陆微晴才回复道。
自此一逢后,陆微晴又开始陷入迷幻的沉睡之中,日复一日的沉睡是她早已习惯的事。“玄灵瀑布”依旧飞流直下,没有风、没有黑夜白昼,只有沉寂的湖底,唯一多出来的,大概就是守在陆微晴身旁那只憨态可拘的小水晶狮子。
小狮子偶尔会将她唤醒,它也很着急,但也很无奈。叶重华为了驯服自己,强行用至真之火逼出它原形的同时,也将陆微晴饱经疮伤的灵体摧毁的十去其九。否则它也不会自损五百年道行,强行驱使灵力与叶重华交手,从而保得陆微晴神魂不失。但让它帮忙修补陆微晴的灵识却是不可能,它自己的修为不够啊!
可是沉睡的陆微晴神识已经越来越弱了,即使有它守护,但非六界之内的灵体,依然会受到仙灵的排斥,即而吞噬陆微晴的灵识。小狮子张嘴吐出一团灵气包裹住陆微晴的灵识,低吟呜咽了两声。早在陆微晴刚刚被莫倾风带来时,它就已经知道了陆微晴的存在。甚至一度想将她吞噬掉。
然而渐渐的它习惯了陆微晴的陪伴,九重天阙永远不朽的时间岁月,总会让修行万年幻化成形的小狮子感到寂寞,所以它习惯了看着陆微晴沉睡、苏醒,继而又沉睡、再苏醒。按理说失去仙身、六道不属的痛苦,足以让任何一个曾经位列仙班的仙人感到痛苦,然而陆微晴却没有。
她在湖底沉睡时,心绪宁静;她浮出湖底,偶尔会静静的看着瀑布,但她在想什么,小狮子猜不出来。但陆微晴的心无疑是纯净的,因为只有至真至纯的灵气,才会让小狮子感到宁静,戾气全消。所以当叶重天逼迫它到无法时,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认陆微晴为主。
只是陆微晴的灵识眼看着就要灰飞烟灭了!小狮子很着急。
湖底荡起阵阵的涟漪,男子黑衣如墨,衣袂随着水流飘拂流动,散开的长发散乱如蛇,他眉目冷冽冰雪,看着急的抓耳挠腮的小狮子,又看着水里时隐时现的微弱星光。小狮子见到他到来,忍不住扑过来去扯咬他的衣袍。叶重华照例甩袖将它拂开。
最终他还是伸手,但见一道淡淡的白光沿着他如玉的指尖缠绕向陆微晴。叶重华不明白,他早已修行数千载,为何仍然会动念,只是因为陆微晴是他的应劫之人吗?但陆微晴早已仙根尽毁,劫数也不复其说,但他为何还会担心她神识毁灭,甚至在她所处的“玄灵瀑布”布下保护她的结界。
等到陆微晴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是湖底飘泊千载的灵识,而是具有了人形。“玄灵瀑布”的岸边千年不变的水花坠落,砸碎了无数珠玉,她睁开眼看到身旁盘膝而坐的叶重华。
他双眼紧闭,精致的五官有着无限的疲惫,不若睁开眼时的气势迫人,脸色有着令人忧心的苍白。早已经忘记了人形的陆微晴,僵硬的活动着身体,开始低眉思索,是他帮自己修复了身体吗?这恐怕得耗费他千年的修行吧!
陆微晴怔忡之时,没有发现叶重华早已经睁开眼,那双看透世情、亘古不变的眼眸中映出的是一个清丽如莲的美丽女子,浅青色的长裙,娟秀的眉毛下,有一双纯净的眼睛,此时她樱唇微抿,晶莹剔透的肌肤在氤氲的雾气中,飘逸灵动,清艳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