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沿着道路不停向前开，大雨打湿车窗，雨刮器不管怎么刮都刮不出干净的镜面。郁嘉修浑身湿透，而秦少铮也好不到哪里去。和箭矢的对决几乎是一面倒，如果箭矢是近身攻击说不定还能占上风，但是她不是。
    郁嘉修已经很疲惫了，他看着前面的路，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突然开口道，“好像还是有人跟着我们。”
    “怎么可能。”秦少铮已经将后面那些人全部解决，包括已经逃跑的小郝和烈，全部都死在他的手下，他们的大本营自己也没有还到，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还会有漏网之鱼？
    “但他们已经跟了我们很久了。”郁嘉修的直觉越来越准，他越看越觉得那辆车有问题，可是现在车上还有秦少铮……郁嘉修咬了咬嘴唇，看着秦少铮问，“秦少铮，你对我，究竟有没有感觉。”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想利用我，还是真的想给我机会。”郁嘉修看着身后的那辆车，眼神慢慢变得坚定，“我只要一个答案。”
    “我不……”秦少铮刚想回“我不知道”，就因为郁嘉修的神情而被打断了。他看着郁嘉修的侧脸，这些时间的相处让秦少铮越来越了解郁嘉修，他知道郁嘉修死脑筋，也知道他这个人实在太天真。如果不是冲着那一腔热血，他很难想象郁嘉修能够在这种环境里生存下来。
    他太过纯澈了，尽管见过、体会过、听过太多这个世界的可怕，可在污浊的自己面前，他依旧纯白如白纸。他第一次对这样的人动情，第一次有一种想想狠狠占有一个人的冲动，也是第一次会为了一个人而感到身体颤抖。郁嘉修带给他太多新奇的感受，可即便知道这个人是带给他众多第一次的主人，秦少铮的内心深处还是在告诉他，郁嘉修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很好利用的棋子。
    “秦少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利用。不需要说什么，只要给我一个庇护的靠山，我就会为你做任何事情。可是你忘了，这个基础是在，你对我有用的前提下。这场阴谋到底是什么样的，秦少铮你心里也清楚，可即便你清楚，你还是选择了牺牲我……”
    “你明明可以有更多的计谋来解决，却还是选择了我，因为这样的方法是最快捷最直接的。你的离开，让X市本部被攻击，紧接着你又让你父亲出来为你摆平后面要对付你的人，然后你再来找我，这期间你又可以解决一批对你有威胁的人。直到现在，我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但这是我想出的最好的方法了。”
    “刚才在宇文的车子上我已经得到了消息，宇文似乎想要通过我把你勾出来，然后将你的势力吞并，他似乎还联合了别人的力量，并且那一批人也在路上，如果我没估计错，就是我们身后的那辆车。”
    “我能逃开你的，秦少铮。也许刚刚回来的我不够厉害，也许在你眼里我也不过是一个蝼蚁，但不代表我真的离不开你。我大可以再找一座靠山乘凉，我大可以征服了Y国后再来征服你。到时候，秦少铮，你不一定比我强。”郁嘉修看向秦少铮，眉眼里满是冷静，他的目光淡漠没有任何起伏，似乎这些天他的追求也只是一种假象。
    秦少铮差点忘记了，郁嘉修这个人太会伪装，他的单纯只掩藏在他的心底，一旦自己对他没了价值，他会毫不犹豫地露出那副冰冷的面孔。他说得没有错，郁嘉修若是真的要逃，他可以逃出他的手心，因为这些天的相处，足够他拥有计策了。
    所以他现在要逃了？秦少铮的眼眸猛地一暗，他绝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郁嘉修离开他！更不允许他用一副冰冷的面孔对待自己！
    “我们只是彼此利用而已。”郁嘉修一顿，“你真的给过我机会吗？你一直都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空间里，从头到尾，你只是单纯的利用。秦少铮，我喜欢你，可不代表我喜欢你到把命也给你。”
    “你告诉我，到现在，你的计划里，还有没有我，你到底，还会不会继续利用我。”
    “会。”秦少铮很干脆地回答。郁嘉修早知道答案，可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眼眶在逐渐变热。他看向秦少铮，这个男人足够刚毅，如果得到他，他真的可以得到他以前不曾得到的关系。他想要拥有秦少铮，也想为他，替他争取他想要的东西，但这个基础并不是利用。
    他们的相遇，终究是错的。
    “但我喜欢你，也是真的。”秦少铮低声道，他没有去看郁嘉修，而是不停地绕开车辆想要甩开后面，“郁嘉修，我利用你是真的，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如果不在意，你根本不会成为这场阴谋里的棋子。”秦少铮握紧方向盘，不再说话。郁嘉修听着耳边的那两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笑。
    这种带着悲凉和利用的感情，却让郁嘉修感到整片天都晴了。对于秦少铮来说，大概，没有什么感情是纯粹的。
    “放下我吧。”郁嘉修偷偷抹了抹眼睛，“我引开他们。他们的目标只是我而已。”
    “不可能。”
    “他们不会要我的命。”郁嘉修冷静道，“相信我，X市的势力已经全部被你清除，对于他们来说对付我并没有什么意义，然而你却很重要。如果因为我而让你也被控制，太不值得。我们两个，绝不能一起落网。”
    “别说别的，在杀手面前，永远只有杀手才会了解。”郁嘉修起身捧住秦少铮的脸，吻了吻他的嘴唇，低声道，“你喜欢我就足够了。”
    说完他就打开车门，在四周没有车的情况下跳下车，拦下那辆跟在身后的车。秦少铮看了一眼身后的郁嘉修，终于明白，他利用的人并不傻。绿灯亮起的时候，秦少铮的黑车直接开了出去，再也没有身影。而身后，那个高挑的身影，缓缓坐进对方的车里。
    有时候天真并不是愚蠢，冷静也并不是聪慧。秦少铮弄不懂郁嘉修，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包含着太多的利用，他却还会义无反顾地往后走。
    他大概永远都不知道，他的那一句“如果不在意，你根本不会成为这场阴谋里的棋子”取悦了郁嘉修，因为郁嘉修很清楚，如果这份爱太过纯粹，那便不是秦少铮的爱了。可惜郁嘉修明白了，秦少铮却还没发现。
    果然蠢货和蠢货之间，总有一个人先明白，而先明白的那个人，才会最先深陷。
    一路飞驰的过程中，秦少铮的脑袋一直在不停地运转，直到他最后终于没有忍住，调转车头朝着码头的方向开去。
    而另一边，郁嘉修正和车里的三个杀手进行对决。情形果然被郁嘉修猜中，宇文他们不仅联系了X市的杀手，甚至还联系了X国的人。X国的人面容比较好分辨，加上自己的母亲也是X国人，所以郁嘉修几乎是瞬间就分辨了对方的身份。
    这次派来的X国杀手并不是特别强悍，但是比起郁嘉修却强悍太多。这也是郁嘉修没有去X国挑战是一样的道理，杀手网的最高身份不是一国之王，而是三国之神。Y国在一定程度到比C国弱，而X国是三国最强的，所以郁嘉修才想要打败Y国再利用秦少铮进攻C国最后再去拿下X国。
    寡不敌众，加上实力差距也很大，郁嘉修根本没有战斗几轮就败在他们手下。但是他不会屈服，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宇文的死导致这场交易已经破裂，对于X国来说，这次他们没有损失也没有利益，对于郁嘉修自然也不会有杀意。所以郁嘉修趁他们不备跳车逃离。让秦少铮先走也有原因，不能同时落网是杀手的一个概念，保住一个，至少比全军覆没要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X国人对郁嘉修不肯松口，三个也直接跳车去追郁嘉修。
    郁嘉修知道被逮住是一定的事情，但他不知道这些人会带他去哪里。他跑到一个小巷，躲在一个公共电话亭里给婆娑打了电话，“婆娑，箭矢的计划，你知道多少。”
    “箭矢已经死了。”婆娑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我遇上了X国人，他们似乎想把我带走！我现在，逃不开。”
    “X国人？”婆娑的声调往上一扬，几秒后她低声道，“我这次的确得到一些消息，也的确听箭矢说起会有X国人的加入，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却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真的落网，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或许，他们会把你带到X国去……”
    “我知道了。”郁嘉修挂了电话。他靠在墙上喘息半会儿，看着屋檐上低落的雨水，用最后从宇文那里捞来的硬币，给秦少铮打了电话。
    “如果我去了X国，你会不会来救我。”
    “会。”秦少铮的声音带了一丝慌张，“你现在在哪里？”
    “我会等你。”郁嘉修挂下电话的那一刻，那三个杀手也出现在巷口，这条死胡同几乎没有路可走，郁嘉修也知道，自己没有力气再逃亡。他看着那三个杀手，开口问道，“你们会杀了我吗？”
    ————
    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秦少铮就飞速朝着码头开去，只是当他赶到的时候，那一辆油轮已经开出去好多米了。他站在雨中，看着那辆越来越远的油轮，没有呐喊没有撕心裂肺的吼叫，他喘着粗气，看着一个强壮的男人抱着一个人站在甲板，直到秦少铮的目光望去，他这才转身走进船舱，再也没有出来。
    倾盆大雨。雨水沾湿他的脸，秦少铮只能眼睁睁看着郁嘉修离开他的身边。
    “如果我去了X国，你会不会来救我。”
    “我会等你。”
    X国……秦少铮握紧拳头，X国……他转身坐进车里捞出手机，捏紧了拨打了电话。
    我会去找你……我一定会去找你！等我，嘉修……一定要等我。
    油轮越来越远，雨将两个世界隔绝，秦少铮看着雨外的那个世界，直到再也看不见油轮。
    我会等你。
    等我。
    小剧场
    助理：如果这都不算爱~~
    秦政：兔崽子！C国都没到手就想着要X国了！
    秦少铮：你儿媳妇在X国。
    秦政：什么兔崽子！管他C国X国，赶紧把我儿媳妇弄回来！
    助理：如果这都不算爱~~
    女助理：早就让少爷努力一把，瞧瞧，现在X市一堆烂摊子，还没整理就想要X国，啧啧父子两果然一个德行。
    秦少铮：……
    秦政：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