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水一大早就起来了，百里奚好像去岩岭之国了，自从那天的兰亭谈话之后已经去了好几天了。
    除此之外，兰溪谷还和以前一样。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四姐！”
    森水一回头就看见自家的弟弟站在兰屋外傻乎乎地笑。
    “哦！是言礼啊，怎么今儿个倒有闲情来找姐姐坐坐了？”
    “嘿嘿，想姐姐了呗！”
    “真哒？姐姐好感动。”
    言礼随森水进了兰屋坐下，问道：“姐姐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儿？”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因为姐姐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没有啊，我近来心情挺好的。倒是你，与上次见你相比沧桑了不少啊。”
    “唉，别提了！都是天君，尽给我找些完成不了的事情做。”
    “他让你干什么了？”
    “还不就是——”言礼突然噎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给森水说。
    “什么？”
    “就是——诶，对了，姐，你听没听说过‘女帝’？”
    “‘女帝’？好像有点儿印象，想不起来在哪儿看到过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儿，就是随便问问。”
    “你小子，绝对有事儿瞒着我！快说！什么事儿？”森水那架势就差站起来提着言礼的衣襟大眼瞪小眼了。
    “没有，真没有！”言礼连忙摆手，他四姐的厉害他还是知道的。
    突然——“哗啦啦”的一声，一个卷轴掉在了地上。卷轴滚啊滚，最后滚到了森水脚下。
    森水拾起卷轴，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这是……”
    言礼正在找借口当中突然注意到自家姐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拿着卷轴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姐，你怎么了？”
    “言礼，这个卷轴你哪儿来的？”森水的语气变得森严。
    “在御书阁找到的，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
    森水刚才就在奇怪怎么会听到言礼说起“女帝”的时候就觉得在哪里看到过，现在卷轴上关于“女帝”熟悉的字迹和结尾的“天南”，又勾起了早已尘封五万多年的记忆。
    “哥哥，哥哥，您要到哪里去？”
    “哥哥要去‘天南’，天的最南方。森水要乖乖等哥哥回来哦！”
    “哥哥为什么要到天的最南方？”
    “这是秘密，等哥哥回来后再告诉森水好吗？”
    “嗯！森水会一直等着哥哥的，所以哥哥要快点回来啊！”
    那是公皙离开九重天去南域荷隰的前一日。后来他被荷华打伤再被子葙捡了回去，那都是后话了。
    对于森水来说，那一日就像是和哥哥的诀别一样令她难以忘怀。
    “言礼，接下来我要问你的话，你必须要保密，不能跟任何神仙说起，你明白吗？”森水戴着严肃的表情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哦，哦。”
    “卷轴上说的‘天南’，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言礼摇摇头，说道：“但按字面意思来理解应该就是天的最南边，但这个说法似乎又把范围扩得更大了，所以我至今也没找到‘天南’在什么地方。”
    “你在找‘天南’？”
    “啊，不，不是。只是对‘女帝’有些好奇罢了。怎么？姐你知道‘天南’在哪里？”
    “算是吧。但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言礼，你至今有没有想过——也许，自己并不是天君的独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但实际上我是不能跟你说这些的。也许是因为我的内心想作乱，这件事在我心里埋得太久了，只有我自己知道好像挺孤独的。所以我现在想告诉你，至于你知道了以后会发生些什么，现在我暂时就不想去担心了。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呃，我可以拒绝吗？”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这个秘密吗？”森水瞪大了眼睛。
    “嗯，不怎么想。姐，老实说，我现在挺烦的，好像发生了好多事儿一样，但其实什么事儿也没有。知道了一些事情以后，我也许会因此而不开心，我是最近才懂得了这个道理。所以，如果你要说的是会令我难过的秘密，那我就不听了，可以吗？”
    森水听了言礼的一番话不禁目瞪口呆，弟弟真的长大了。
    “言礼，你长大了。”
    “嗯？姐姐说什么？”
    “我说你长大了，学会理解世间的无奈了。”
    “难道我以前在你眼里一直都只是个孩子吗？”
    “对啊，一直都生活在九重天的庇佑之下，不会受到一丁点伤害。我以前就一直在担心你会长不大。”
    “姐，你这样说有点过分了。我很受伤的好不好？”
    “好好好。”森水敷衍似的回答道。
    各自沉默了一会儿，森水又开口了。
    “对了，你为什么又想知道‘女帝’的事情呢？”
    “哦，这个纯粹是因为兴趣，我只是好奇罢了。”
    “那你对我的秘密就一点都不好奇？”
    “姐！”
    “好好好，我错了，我闭嘴可以了吧。”
    “在闭嘴之前请把‘天南’讲清楚，你刚刚还没说完。”
    “那样的话你就必须要听我的秘密。”
    “姐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算是吧。怎么样？要不要交换？再说了，要说‘天南’就一定会涉及到我的秘密。”
    “你跳过那部分不就好了。”
    “到时候你又会问的。”
    “我不会的，我保证！”
    “好，走着瞧！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天南’，即天的最南方。它在——不行！跳过我的那部分就没法儿讲下去了。”
    “姐……”
    “而且就算我告诉你‘天南’在哪儿也没用，因为他已经不在哪里了。”森水正色道。
    “姐，难道你认识写这个卷轴的神仙？”言礼瞪大了眼睛。
    森水挑了挑眉，好像在说——你看你问了吧。
    “姐，快说啊，是不是？”
    然而言礼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你保证了你不会问的。”
    终于森水一语淡淡拆穿了这个保证。
    这下子言礼终于面露愧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样？准备好听全部了吗？”森水双手杵着下巴问道。
    “等等，等我深吸一口气——吁，可以了，你说吧。”
    森水不禁对弟弟的举动感到惊讶，但很快便娓娓道来——“从前有一个皇子，他偶然发现了关于‘女帝’的秘密，于是他把这个秘密用卷轴的方式记录了下来。记录到一半的时候他父王交给了他一个任务，父命难为。于是他搁笔前行，在卷轴结尾留下了他要前往的地名——天南。”
    “这就是卷轴的故事。”森水继续总结道。
    “那皇子的故事呢？难道它就是四姐所说的秘密吗？”
    “对，就是我的秘密。”
    “四姐认识这个皇子？”
    “嗯，非常熟悉。”
    “姐，我总觉得接下来你要说的事情会惊天动地，我现在都有点害怕了。”言礼说着擦了擦手心的汗。
    “放轻松，下面还不关你什么事儿的，最后才有你的事儿。”
    “这个秘密还和我有关？”
    森水点点头，接着说道：“后来，这个皇子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子，他们很相爱。但这件事很快就被他的父王发现了，他们也被无情地拆散了。然后这个皇子以死相逼，但并没有成功。结果最后这个皇子就在世上消失了。”
    “真好……”
    “什么真好？”
    “皇子啊，得到了真正的爱情。”言礼满不在意地回答道。
    森水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言礼为什么会这样想？
    “然后那个和皇子相爱的女子呢？她最后怎么样了？”
    “她……”森水抬手顺了顺头发，望着远方说道：“最后失忆了，又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直到最后也没想起那个皇子吗？”
    “对，没有。”
    听到这里言礼沉默了，大概是对这样的结局感到失望和不可思议吧。
    森水看着弟弟那一副忧伤的表情，也陷入了思考。
    结果言礼很快打破了沉默。
    “然后呢？你不是说有和我相关的事情吗？”
    言礼又问到这件事上来了，但森水却文不对题地回答道：“言礼，这么多年来，难道你不幸福吗？和你自己选的妻子一起生活你不幸福吗？”
    “姐……”
    言礼不明白森水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来，明明谁都没有发现的。
    “姐，快接着刚才说，我想听和我有关的那部分。”言礼很快转移了森水的注意力，但好像并没有很奏效。
    森水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和你有关的部分……其实这个故事已经讲完了。和你有关的部分，你能猜得出来是什么吗？”
    “要我猜吗？但目前为止这只是一个某不知名皇子的故事，我没看出来哪里和我有关系。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这是你的秘密。”
    “真的想不出来吗？”
    “姐，你到底要不要说？我明明只是想让你告诉我‘天南’是什么地方，但你却扯了一个皇子的故事给我，还硬说是你的秘密，说到最后还说这个故事和我有关。姐，你就别卖关子了，一并告诉我吧。”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又来。”
    “因为这件事真的很严重，我怕你承受不了。”
    “真的？”
    “骗你干嘛？”
    看到森水严肃得可以的表情，言礼只好妥协——“好吧，等我深吸一口气——吁！可以了，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关键在于，这个皇子，是我们的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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