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我和顾长宁的感情，一点都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生生死死的，痛苦挣扎的，内心纠结的，相互折磨的……
    或许是因为我们当时还太年轻，认定了对方，很轻率地便沦陷下去。
    感情似乎是水到渠成，顺利地像骑着车走下坡路，来不及使劲，就已经到达了终点。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告白，顾长宁不会说出那种话，我也说不出来。我那个时候只知道自己很喜欢他，还察觉不到我们两人的感情实际上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只是两个人单纯地希望在一起。
    就连两个人确定关系的时候，对彼此也是说的这句话。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八月二十一日，顾长宁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他。
    我们两家离得不近，我中间倒了两次车，才到了他们家的小区。他爸爸妈妈都去上班，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在沙发上打了一会游戏，顾长宁邀请我参观他的卧室。
    他卧室里有一个不小的书架，上面摆满了金融一类的书。我随手翻了翻，问：“你还看这个啊？”
    顾长宁笑笑：“我爸爸让我看的，他希望我大学念金融类的专业。”
    “你不是喜欢数学吗？”
    “我爸说数学只能当做业余的兴趣，在中国大陆，靠搞学术，搞科研，很难赚到钱。”
    我不能理解他爸爸的想法，只好干笑：“你爸爸还挺有远见嘛。”
    顾长宁无所谓地笑，他说：“程邑，我们以后上同一个大学吧。”
    “好呀。”我想也没想，就回答。
    “那我们以后毕业了，也在一起工作吧。”
    “好呀。”
    顾长宁静静地看着我，看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说：“那你觉得，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怎么样？”
    我的脑袋轰一下子炸开了。
    我确实是有点呆呆地反问了他一句：“那你……觉得怎么样？”
    顾长宁咧开一个很大的笑容：“我觉得特别好。”
    我的心砰砰直跳，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平复心跳的节奏。
    然后顾长宁突然俯下身，捧住我的脸，亲了我。
    那是我们两个人的初吻。八月二十一日，他的卧室，书架前面。那一天的阳光不是很好，透过窗帘，能看到天上的云，风有点大，把帘子吹起来，吹得书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
    但我现在也只能是臆想，因为我那个时候就像是失了魂魄，我的眼睛里，心里，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发丝，都是顾长宁，都是他轻柔的那一个吻。
    我们两个人分开，谁也没跟谁说话。
    我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分不清心里是激动、高兴还是别的什么。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响：顾长宁亲我了！他亲我了！
    但是他亲了我之后，我不知道怎么回应。
    顾长宁自己又扭捏了起来，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小声对我说：“我们看电影吧。”
    我知道他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