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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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六月,太阳还是温和的,昏昏沉沉的催人入睡。天气正合适午睡,不热。空气中伴着淡淡的荷香,耳边响着各种虫鸣鸟叫的声音,不对,似乎还有铃铛响动的声音。
想必是听到了什么悉悉索索的古怪响声,我迷迷糊糊地睁眼,却似乎还在梦里。“咦。”不自觉的心中惊叹一声,我倒是有些好奇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微微抬眸,映入眼帘的除了面前的一池还未开放的莲花花苞,还多了些什么。“多了些……”刚刚睡醒脑袋难免迟钝,却是一下没反应过来,轻声喃喃着。良久,这才猛然一惊,面前,是多了个青衣姑娘!
“喂!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不怕蚊子咬你吗?”那姑娘倒是好像一点不怕生人似得,比我见得许多个“大家闺秀”要多了一分活泼。
那些“大家闺秀”们是完全不肯见人的,就是见上一面,也是浓妆艳抹的,若是让我去评,只有三个字了,不好看。
想起那些我见过的姑娘们不好看,我才开始震惊于面前之人的样貌与气质。
姑娘应该和我一般年岁,豆蔻年华,身形是修长的,显得高挑,一身青衣穿在身上,有着莲一般的灵动婀娜。柔顺的长发随意披落在肩头身后,如墨一般,而且没有一丝杂色。光洁的额头并没有被整齐的刘海完全遮住,露出点点细碎的白色,好像荡漾出了氤氲仙气。皮肤光洁白皙,脸颊透着淡淡的红色,琼鼻黛眉之间,双眸如同一泓清水,水波盈盈,灵气满盈。朱红的薄唇,莹白晶亮的贝齿,像极了美玉。虽然整体透出些稚嫩,但是我已经确认了,她一定是个少有的绝世美人!
美人见我看上去有些迷糊,撇了撇嘴,俯下身来在我脸上捏了捏,道:“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她的举动真是大胆的很,吓得我差点蹦起来,料想普通人家的女儿哪敢这么对一个陌生的异性。从小到大就没人敢这么捏我,但想到她的奇怪,便忍了忍要骂人的冲动,伸手拨开她的手,扶着身后的一颗粗大的梧桐树站了起来。平了平气,虽然还是对于她大胆捏我的脸的举动有些不满,但是她本身的特别还是令我有些好奇,不自觉地目光便在她身上打量起来。
“今天听说那什么什么书,林什么大人的竟然到这里微服私访,还带着一个公子,看你穿着,你就是那个林公子吗?”姑娘一点都不认生,纵使是猜到了我的身份还是这么大胆,我倒是开始佩服她的勇气了。
“嗯,是我。”我本不喜欢和生人说话,但是看这姑娘这么特别,突然想和她聊聊,再说这事她已经猜到了,也就没瞒她。
姑娘开心地笑了起来,笑着道:“啊,真的是你啊,我叫韩淡衣,你叫什么?”
“额……”对于她的活泼的震惊,以及刚刚睡醒脑袋迟钝,以至于我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了。张着嘴“额”了半天,竟然一直没想起来自己叫什么,脑门上一颗晶莹的汗珠滑落下来,一时间我的额角竟然已经全是冷汗了。
“你怎么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韩淡衣有些吃惊地看着我,目光中积蓄着淡淡的奇怪。
“我……是了。”突然想起自己是怎么在这睡着的,我根本就不是睡着的呀,是被人打晕的啊!绞尽脑汁也只记起了我当时正和爹在这里赏莲,却突然冲出数十个黑衣人来,他们和随行侍卫打了起来,我趁乱躲到一边,随后被人敲晕了。现在看来我爹已经被人劫走了,而我只是因为没有被发现逃过一劫。敲晕我的人应该不是敌人,不然我不可能躺在这里等到被韩淡衣弄醒了。上下检查了一下,身上带着的一些零花钱,和一块贴身带着的玉没丢,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什么啊?”韩淡衣是奇怪的,追问道。
“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我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那里似乎凹下去一小块。这件事虽说不是我健忘,但是一个人能把自己名字忘了这种事情还是,耻于说出口的。
“你是喝了酒吗?我师父说总是喝酒的人就老是会忘记些东西,你要是真是忘了,不如就叫林酒吧。”韩淡衣拉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坐下,对着我轻轻地笑道。
“林酒?”我摇了摇头,想到了可能那些劫走我爹的人还会找我,于是道“还是换成凌晨的凌吧,叫凌酒。”
“姓也能改啊,真有意思。”韩淡衣抱着膝,一双眼眸闪烁着微光,带着淡淡的欣喜看着我道:“恩,那我们已经报了名字,你算不算是我的朋友了?”
“算是了吧。”我点了点头,这样道,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几个朋友呢。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躺在这里,周边连蚊虫都没有了是为什么吗?”她笑嘻嘻地看着我,目光上扫下扫,好像我脸上长花了似得。
我是无言以对的,这蚊虫退避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就是有关系,我也不会知道的,因为之前我还老是被蚊虫叮咬呢,挽起袖子,那里赫然一臂的包。
见我不答,韩淡衣也是不再追问我了,还是笑嘻嘻地在我身边坐着。
“嗯,淡衣,我的名字是因为喝了酒忘了名,那你的名字呢?”我自然知道我不是因为喝了酒才忘了名的,却是暂时不能告诉韩淡衣原因了,但是我还是好奇她的名字,那么淡雅,像莲花一样,我喜欢的就是莲花,更喜欢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所以我的衣服一直从我记事起,就是青色的了。
“我呀,菡萏,韩淡。”韩淡衣站起来在我面前转了个圈,一时间好像一朵青莲,那么洁净。有铃铛的声音响起,我才发现她的左脚踝上有一串金铃,看来梦里的铃声就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菡萏,那么衣呢?”她并没有解释那个衣,所以我继续问道。
“啦!下回再告诉你啦,我要走喽。”她突然俏皮地朝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悠然转身,向水池走去。
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清清的水面上漾起了涟漪,好像,韩淡衣从那里,落到了水里。
有些茫然地走到水边,低头向水里望了望,水很浅,只有我自己的影子。我这才发现,我的样子,和记忆中的已经有所不同了。
水中的我,比记忆中的十四五岁还要小些,大概,也就十一二岁吧,没有所谓的什么玉树临风,也不是很难看,有点清秀,很是平凡,有点像,一片莲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