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因凡羽回来了惹得大家有说有笑，说起来唧唧呱呱，跟一串一串小鞭炮似的，晨晨瞪着大眼坐在月华的怀里，望着自己的爸爸，还不忘手中的鸡翅，宋城又替宋爸爸捎上了一字难求的叶赫那什老人的字画，他难得的高兴，命张婶去酒窖里拿了一坛罗浮春，凡羽开口阻拦，父亲斥责道：“混账小子，那酒的年岁比你都大，不知道稀罕物。”
    凡羽瞥了瞥嘴：“这不是担心你身体嘛。”
    宋爸爸锤了锤胸脯：“硬朗着呢，宝刀未老。”
    凡羽看着自己父亲两鬓斑白，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也慢慢布满了浅浅的皱纹，才回过神发现原来自己的父亲不再年轻，现自己建立家庭，娶妻生子，知道父亲现在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悠然，父亲何尝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倾述，妈妈也是。除了他，他们都把悠然保护的太好。想到以往的一幕幕，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酸懊恼。他害怕万一有一天被爸妈隐藏起的过去，悠然若是知道。。。。。。
    凡羽看坐在月华旁边，一边逗弄晨晨一边帮他夹菜的悠然，她也再不是当年跟在自己和宋城屁股后面的小女孩，用那尖尖的嗓子软软的喊他：“凡羽哥哥。”
    那年他大学，暑假回家，盯着站自己面前的小学生，轻蔑冷哼一声，对于这个莫名其妙，似小鹿乱撞进他生活的孩子很是反感。若不是有次突然闯进他书房扒拉着书柜找参考资料，才知道这个皮肤白皙瘦得干巴巴小女孩竟然是初中生，可是丝毫看不出同龄女生的模样，后来混熟了，总是喜欢缠着他咨询题目，凡羽哥哥长哥哥短，渐渐的不耐烦，便把她推给宋城，那年暑假三人最长时间是待在书房里，宋城总是用平和的语气教导她学习，而自己则喜欢在躺椅上没头没脑的看完一本又一本书，等看完右侧书架上一摞书的时候，春花已落，夏叶已老。
    忘不了，她随着全家送他去机场的时候，穿着花花绿绿的碎花裙，扎着两个小辫，乖巧的站在母亲的身后，眼睛滴溜溜的望着他，静的像一副画。登机前一个个告别，先是母亲，然后父亲，最后轮到她的时候，只听她静静的说了一句：“羽凡哥哥，记得写邮件。”点点头好，他倒是不忘的。
    那一学期，总会暗自期待每个周末，坐在电脑面前等着她的邮件，虽然很少回复，可她依然固执的写着生活琐事，看着她幼稚的罗里吧嗦，竟然一点也不嫌聒噪。。。。。。后来信件越来越少，不知是不是学习压力大，从一个星期变成一个月，逐渐从琐事变成宋城，提到最多的还是宋城，这两个字硬生生的像个石头压在心口，喘不过气，渐渐的自己也不再期待，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学业上，他知道有些事情明知道它存在过，但还是要努力的试着忘记，珍惜周围的美好。
    他记得那年冬天雪灾，很冷很冷，在南方长大的他鲜少有机会看过这样大的雪，连连续续下了一星期。堆叠在一起，像是要把大地见所有的间隙都铺满一般。听到最多的就是寝室里男生们每次出门时的叫囔声，后来寒假，人去楼空，只剩下少部分考研人窝在寝室里啃书，那时自己与母亲沟通说今年不回家过年，母亲不依，说不行就亲自过来接，后来母亲拗不过，到底是心疼儿子，捎了一大堆保暖用品和他爱吃的点心寄给他，谁知，大雪封路，等快递寄到的时候雪灾结束。也就是在这年第二次见到她。
    宋城见凡羽目不转睛，若有所思的盯着悠然发呆，不禁有些阴沉。
    悠然看着凡羽宋城两人不说话，气氛略有些冷场，夺过宋爸爸手中的罗浮春道：“宋爸爸，我帮你们斟酒。”
    宋爸爸不太严厉的轻声吼道：“爷们儿喝酒女孩子家伺候什么话。”
    悠然细细的说：“嗯，孝顺话。”逗得宋爸爸龇着嘴乐呵呵的，悠然又道：“要不要陪您喝一杯？”
    宋爸爸揶揄：“你是三杯倒。”
    悠然红着脸撒娇道：“哪儿有。”调皮的对着宋爸爸吐露了舌头：“八百年的事您还惦记着。”
    那是元旦，八竿子打不到的远方亲戚从乡下回来捎了些桑酒，专程送来，连宋妈妈都要喊舅姥姥那一辈的，更别说悠然了。饭桌上皮肤黝黑的阿婆说话呱呱唧唧的，含着乡下口音，语速快了听不清，声音尖尖利利地刺耳，其余宋爸爸宋妈妈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悠然乖巧的数着碗里的米饭，听着那阿婆一个人唠哩叨叨，肚子疼的吃不下，宋妈妈知道她MC的时候总会痛上几天，询问着要不要换个样食，悠然摇摇头，一旁的阿婆听到了：“来来来，尝尝乡下酿的桑果米酒。”悠然望着那玻璃杯中红彤彤的桑酒，轻轻抿了一口，口感酸酸甜甜，散发着淡淡水果香，酒精度低度，不禁的有些喜欢，止不住的多贪了两杯，只记得后来自己微微醺醺的被宋爸爸抱到了房间床上睡着了，那一觉也是无比的好眠，可惜现在再也贪不到那红彤彤的桑酒了，特意在市面上寻过，可口感都比那要差的太多。
    宋爸爸夺过悠然手中的酒坛子，赶着她：“走走，去陪陪你妈妈。”
    悠然点点头，和宋爸，凡羽宋城说了慢用，便往堂厅沙发走去，宋爸爸看着悠然的背影浅浅的叹了口气，宋城和凡羽是听在耳里的，宋爸爸而后看着宋城瞪了瞪眼，忍忍的对着宋城轻声说：“你就这么狠心把她送出去三年，不管不问。”一想到这儿，宋家辉就满肚子的怨气。
    凡羽看着父亲有些隐忍，面色潮红，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打住的说：“爸，你喝多了。”语毕，就看到父亲瞪着他的那股威慑力，凡羽还是乖乖的闭嘴，吃着碗里的菜。
    宋家辉看着宋城面无表情，未说话，继续道：“宋家属你最有出息，然然当时要不是因为你，早就许。。。。。也不会。。。。。。”想想忍不住说下去。
    凡羽放到嘴边的菜顿了一下，似乎明白父亲要说些什么，立马的止住道：“爸。”看样子，父亲真的是喝多了，虽说是明眼的人儿，可是这些话他从来都没有在桌面上说，现在丝毫不考虑他们的存在，万一在堂厅的悠然和月华听到，又要掀起过去。
    宋家辉看着宋城不说话阴沉沉的坐着，把手中的酒杯咣的一声狠狠砸在玻璃餐桌上，尖锐锐的刺耳，随即站起身向楼上的书房走去，凡羽见状放下碗筷，拍了拍宋城的肩，算安慰了下，迅速转身追了过去。
    堂厅里正在帮母亲削苹果的悠然听着玻璃敲击桌面声音，尖锐的刺了下耳，刚刚不还好好的，这几倍酒下肚子就闹腾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