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渊源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62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两万年前北境
夜罹骑着像是由黑色烟雾聚集而成的妖马,带着他的一众随从们清扫魔物的三大魔窟,在一片凄惨的叫声中享受屠杀的愉悦,欣赏在烈火中飞溅的鲜血,他比真正的魔族更喜欢血液、屠杀、绝望和痛苦。
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暗紫色的瞳孔在火光的映射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他放肆地笑着,像王者般举起双手,背后的虚无中出现无数被银光缠绕的黑色箭矢,雨点般射向被烈火环绕的地狱。
布满尸体的废墟中,月亮缓缓落至地面,一个比神明还要耀眼的白色身影颤颤巍巍地朝夜罹走来。
那美得让人心碎的笑容让夜罹忘记了一切,他走到夜罹的马下,朝夜罹伸出手。
夜罹握住他沾着点点鲜红的纤细手指,轻轻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马上,面对面地搂住他的腰。
眼前只有他如花般璀璨的笑容,像月光般点亮了夜罹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他伸出双手,覆上夜罹的耳朵,杀戮的声音荡然无存,鲜血在空中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得到月亮哭泣的声音,他绯色的薄唇一张一合,他深邃的眼睛将这个恶魔一般的男子锁入无底深渊,从这一刻起,他就是他的一切。
整整一百年,鬼骨一族历代以来最强大、最嗜血、最残暴、最无情的王,竟整天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异族妖怪待在一起,从不近女色的夜罹竟对这个叫月邪的男人宠爱有加,百依百顺。
一百年来,夜罹再也没有对北境的魔物进行过屠杀,只因为那个叫月邪的男人不喜欢见血。
鬼骨族人早就心中不平,却不敢在夜罹面前说一句月邪的不是,夜罹最后一次拉开魔殇,就是为了处决几个不知死活,进言请他把月邪送走的族人。从那时起他们才清楚地知道,他们冷血无情的王依旧冷血,只是对待那个男人时,完全变了个人。
夜罹抱着月邪醒来时,他还闭着眼睛沉睡着,浓密的睫毛在白净细腻的脸上投下一层阴影。夜罹轻轻将他抱起来,极小心地走进浴室。
温暖的池水将两人包裹住,月邪缓缓睁开了眼睛,夜罹立马在他眉间轻吻两下,月邪笑着搂住了夜罹的脖子,靠在他肩上懒散地说:“好难受。。。。。。帮我洗干净。。。。。。”
夜罹轻笑了一声,又低头咬了咬他的耳廓,才伸手到他两腿之间,小心地插进两根手指,引导着池水清洗他的**,挤出白浊的液体。
月邪伏在他肩上轻喘着,夜罹下意识地放缓了动作。
突然,月邪被夜罹抵在池壁上,夜罹覆上他的唇,抽出手指,拉开了他的腿,邪笑着低声说:“等会儿重新帮你洗,好吗?”
月邪揽着他的脖子,攀上他的身体,轻舔了一下他的嘴角后,便向后靠去,一手撑在池壁上,把玩着自己的一缕湿发,半眯着眼睛说:“好。。。。。。”
原本平静的水面激荡起巨大的水花,空荡荡的浴室回响着男人压抑的呻吟声。
月邪疲倦地躺在夜罹怀里,沉重的眼皮快要完全遮住漂亮的眼睛了,夜罹搂紧了他的腰,满是宠溺地说:“是你说想出来骑马的,现在怎么一副要睡着了的样子?”
“因为你,昨晚可是一下都没睡的。。。。。。”
“你困了吗?”
月邪抬起头,笑了起来,“你骑快点我就不困了。”
夜罹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拉进了缰绳,叮嘱道:“抱紧我。”
月邪伸出双手紧紧环住夜罹,骏马飞驰起来,两人的黑色长发在空中翻飞交缠着。
两人骑着夜罹的坐骑——踏烟,回到引月城时,所有的鬼骨族人都弯着腰,低着头为夜罹让路。
“他们还是那么讨厌我啊。。。。。。”月邪在夜罹耳边轻声说道。
“我更讨厌他们。”夜罹看着身边的人群不屑地说道。
“那是你的族人重要还是我重要呢?”
“你比这世上的任何一样东西都重要。。。。。。”夜罹轻吻着月邪额间的细发。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月邪抬头对上夜罹的眼睛。
“我永远不会忘记。”
夜罹花了整整十个月的时间,带月邪走遍了北境的每一个角落,却还是没能找到月邪要找的东西。
“你找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夜罹将月邪抱到他的腿上,让月邪面对面地坐在他身上。
“秘密。”月邪笑着拂开夜罹耳边的碎发。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找?”夜罹抓住他的手,轻咬着他白净的指尖。
“我会找到它的。”月邪肯定地说。
“你要用它做什么?”
“救人。”
“救谁?”
“救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夜罹把月邪紧紧地搂在怀里,解开他的白色衣襟,舔舐着他的脖颈,暗紫色的瞳孔一沉,低声说道:“比我还重要吗?到底是什么人?“
“是我哥哥。。。。。。”月邪轻笑一声。
“找到了你要的东西之后,你会离开我吗?”夜罹的语气里透着几丝担忧。
月邪一只手抚上他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的唇,黑曜石般的眼睛蒙上一层阴影,“不会。。。。。。”
月邪来到北境两百年后,长时间不受鬼骨族压制的魔物实力壮大,联合起来攻打鬼骨族驻地,夜罹终于久违地拿起了魔殇。他本想让月邪在引月城等他,但月邪不肯,非要和他一起去,他只能同意了,他拒绝不了这个男人的任何要求。
月邪一路上骑着一只月白色的妖马跟在夜罹身边,战争开始时,夜罹用月白色的缎带蒙住他的眼睛,因为他说过他不喜欢见血,所以即使月邪和夜罹一起待在战场最中央,夜罹也不会让他身上沾上一滴血。
无论何时何地,一身白衣的月邪都像堕落到夜罹身边的月亮一样,照耀着他。
就在鬼骨族清理魔物残余势力的最终战役上,月邪骑着的月白色妖马受惊,突然冲向敌阵,夜罹不顾一切地冲向月邪,将他紧紧护在怀里,但他纯白的衣襟还是染上了鲜红的血液,夜罹的血。
夜罹捂住月邪的双眼,不让月邪看到他不断喷出鲜血的伤口,但他却没有看到,月邪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月邪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已被染成鲜红,他抱着夜罹躺在一个由月长石打造的方形池子里,他手腕上的伤口不断流出鲜血,他的血早已覆盖住夜罹的身体,狰狞的伤口浸泡在月邪的血液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夜罹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满脸血迹的月邪时,胸口剧烈的疼痛着,胸腔里那颗数万年来冰冷如霜的心骨仿佛因月邪的血液开始跳动,像被灼烧一般炽热。
月邪昏迷期间,夜罹带兵对北境的魔物进行了彻底的大屠杀,整个北境被血腥味弥漫,大地被染成鲜红,屠杀结束后,北境再也找不到一只魔物。
月邪用自己的血救了夜罹的行为,让鬼骨族人稍稍对他有所改观,看他的目光都尊敬了不少。
夜罹将一身白衣的月邪抱在怀里,握着他的手腕,轻吻着他腕间的淡粉色伤痕。夜罹半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轻扫着他的下眼睑,抬起头心疼地看着依旧有些虚弱的月邪,温柔地说道:“你现在还不能出去,你到底要找什么,告诉我。整个北境都是我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月邪弯起嘴角,他的笑容永远像月光一样动人,“如果我要你全族人的性命呢?”
夜罹搂紧他,坚定地看着他黑亮的眸子,“我说了,什么都可以给你。别说是族人的性命了,就算是我自己的命,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亲自动手了结自己。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
“嗯。。。。。。是吗?”月邪侧着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挂满整个房间的月白色绸帐。一阵风吹来,月白色绸帐凌乱地翻飞旋转着。
月邪和夜罹在一起的第三百个年头,北境下了一场极罕见的大雪,一整年都飘着鹅毛般的雪花。
月邪被夜罹裹得紧紧的抱在怀里,坐在屋顶上看雪。
夜罹把下巴轻轻抵在月邪的头上,偶尔有几片雪花落在月邪墨色的长发上,也被他一一拂去,而他自己的黑发却几乎被落雪染白了。
“月邪,喜欢雪吗?”
“喜欢。”月邪两手合起,捧住片片雪花。
“为什么喜欢。”夜罹的手缓缓覆上月邪有些冰凉的纤长玉指。
“因为雪可以覆盖住任何东西。。。。。。”鲜血、黑暗、谎言和欲望。
“我也喜欢。。。。。。因为它和你一样,像月亮一样白得耀眼。”夜罹抬起月邪的下巴,低下头在他唇上倒着印下一吻。
“嗯。。。。。。”
雪停的那一天,夜罹将月邪压在月白色的大床上,温柔地解开他的衣带,轻吻着他的脖颈,惑人的低语在月邪耳边回响。
夜罹原本充满柔情的双眼中,暗紫色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支在床上的手臂轻颤着。
闪着冷冽寒光的纯白色短刃准确无误地刺穿夜罹的胸膛,锋利的剑尖毫无偏差的避开了深埋在他胸腔内的黑色心骨。
鲜血顺着剑身流到月邪握剑的手上,一滴滴落在他的白色衣衫上。
比月亮还耀眼的他又笑得那么让人心碎了。
月邪拔出短剑,笑着探手进去。血肉被撕裂的疼痛只是让夜罹皱起了眉头。
像黑曜石般闪着奇异光辉的六面体心骨被月邪牢牢抓在手心。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动手?如果你要的是它,要的是我的命。。。。。。为什么不说,你不相信我会为了你亲手杀死自己吗?夜罹一张嘴,暗红色的鲜血就从他口中喷出,他意识模糊地想伸手帮月邪抹去脖颈间,月邪最讨厌的红色液体,却被月邪一把推开。
月邪握紧隐隐跳动的温热心骨,根本不转身看他一眼,就走了出去。
白净的雪花被月邪卷起,密密麻麻地将他环绕,拂过他的指尖,覆盖他染血的衣襟,帮他洗去所有污迹,他在风中翻飞着的墨色长发也嵌满精致的六边形晶体。
四周的鬼骨族人双眼发红地盯着被雪花环绕的白衣男人,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弓。
“住手。。。。。”万箭齐发前,夜罹托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地走了出来,他的声音颤抖又微弱,却足以让所有族人听得清清楚楚。
夜罹用尽全身的力气缓慢地向前走着,月邪的身影在他眼中早已模糊,但他仍不肯闭上眼睛。
他朝月邪的背影伸出沾满鲜血的手。
“月邪。。。。。。别走。。。。。。”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他的声音在风中那么微弱,他希望他最后的话语可以被月邪听到,但在他闭上眼睛之前,那个夺走他心的人,被风雪环绕的白色身影,再也没有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