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有人吗……？”骨节分明的手叩上雕花的木门，磁性而充满活力的男孩嗓音麻酥酥地传到耳里。来者有一头金黄色的短发，短袖套马甲，更要命的因为今天天气太热，他穿的是五分的短裤，偏白皙的细细的小腿就这样显露出来。
    简直就像是天使。
    顾年挠挠头，华丽的别墅里并没有人的脚步声。“主人不在家吗。”他想，又轻轻地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
    终于，不轻不慢沉稳的脚步声从别墅里一声声地清晰传来，带着刻意地敲击着木头地板。顾年攒了攒拳头，想象着这家主人的模样。应该是一个男人，因为别墅旁并没有什么花花草草的奇怪玩意，但小区自己种在别墅旁的普通植物却被修剪得很好；应该是个硬朗的男人，因为脚步声很大，带着成熟雄性的侵略气息；应该是一个有钱的老板或者是总经理，因为据小区里的人说这个人每次只有中午十二点到两点可以找得到人，其余时间好像都不在家。
    顾年在网上开到这里招工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主人应聘了他他更加高兴，但当他了解了这家主人的时间作息，他就感觉苦恼了。
    不过毕竟要勤工俭学嘛。顾年想。应该没什么事的。
    对了，在这里不得不提一提顾年的打工职业。他是作为一个男保姆，就是帮别人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然后因为不想住出租屋，所以就要求了主人家能够容纳他住在那，工资再打七折。
    掌心有些湿润，不要这么紧张啊，不要这么紧张啊，不就是面对一个男人吗。顾年低着头死死攒着手掌。
    还得多说一句，那男人的资料头像是他自己。
    身着西装，很，帅。
    “咔哒。”
    门锁打开了，顾年抬起头，第一眼是震惊，他的脸实在是太好看了。白白的，但并不病态反而看起来非常地健康元气，鼻梁挺拔，像是那种电影里“跟细瓷砖一般”的鼻梁，眼角上挑，剑眉星瞳的。他的嘴唇薄薄的，还有点透明带红的感觉。可能是独自在家的缘故，男人只穿了一件长袖的白衬衫，上面的一颗扣子并没有扣。
    “请进。”
    男人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而是邀请顾年进了门。
    “谢谢。”
    顾年跨进门槛，然后立马蹲下，从身后的背包拿出自己带的干净拖鞋穿好，才放心地走进了男人的家。
    “你是顾年吧。”男人跟在自己身后。这个时候顾年才发现自己好像反客为主了，他突然有些慌乱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往哪里走。有点狼狈地转过了身来，他面对着男人，不知所措地回答：“是，是，是的。您好。”
    “不用低着头。”男人对他说，“抬起头来。”
    顾年抬起头才发现男人比自己矮了接近十厘米，他惊讶地望着男人。却发现男人一脸镇静，一句话都没有说。“或许是经常被这样看吧。”顾年心里有些偷偷乐，没想到这个严肃冷漠的男人居然比自己矮。
    “不错。很高。做家务很方便。”男人抬着下巴看他。
    “我叫韩戬南。今后就是你的雇主，或者说是你的主人了。”韩戬南看着顾年说，“我要去上班了，我需要你把家里的卫生全部搞一遍。不用非常干净，但看起来要整洁舒服。然后你的房间在这个小走廊过去的左边那一个房间，顶头是我的房间，但我都会锁起来，所以你不能进去。右边的房间是储物间。厨房要好好弄，不要有什么油渍。厕所你刷一刷。二楼的走廊需要你拖，二楼的房间你可以看一看。弄干净些，不要乱碰东西。对了，不要用空气清新剂。”
    韩戬南平静地说完，就扣好衬衫的扣子，系好领带，十分自然地将门口边衣架上的西装扯下套在身上。顺便把家钥匙放到顾年手里。一气呵成，顾年有些呆。
    “对了。晚饭要自己做。菜要自己去买。小区旁边有超市你随意买。但买完做了要吃完不用给我留。你今天晚上要等我回来才能睡。”
    “砰”大门被甩上，只留呆呆的顾年。和空旷明亮的房子。
    “不错的男孩。”坐上车的男人倚着窗户，“我会陪你慢慢来的。”
    这是顾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这么宽阔的房子。他有些愣愣地抬头望着阁楼镂花木做的楼梯。这就是有钱人啊，父母一直没有办法对他好好说的这个名词。只有有钱人才会有这种华丽的画框，里面圈着侧坐的人。也只有有钱人，家里的卫生才会聘请佣人来弄。
    顾年有点失落，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这是命啊，命，说不定的，也选不了。
    顾年拿起干净的扫把，弯下身躯开始扫地。其实地板很干净，木头块在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透点锃亮的光。男孩的汗珠含着晶莹，在干净的阳光下散发着那份男孩特有的青葱味道。顾年的手骨节分明，腰也很细。太阳刚好照在他的身后。逆光地看着他，就像看着纯净的蓝水晶。
    手指拂过高处的置物架，抹布擦过身前的镂花栏杆，顾年一件一件事稳稳妥妥地进行着。太阳东升西落，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望着一语不发工作的顾年。终于，客厅里的摆钟摆柄摇动了六下。顾年擦完最后一个角落，瘫坐在地上休息。
    夕阳在最后几秒抖动了几下，最后消失在了天际线。顾年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天际线是深的红棕色，上方透出一丝丝微微的红色光芒，弱小得很快就被无边无际的墨蓝吞噬。房屋前方是一块小草坪，坪的尽头是一块晶然的湖，微波粼粼透出金色，湖的两岸种了矮的灌木和较高的树。也在逆光的环境下剪出影子，悄悄地把自己隐藏在夜色中。零零丁丁几个失恋的人哽咽着，似乎想投身整个湖。然而湖依然只像一面镜子，只是偶尔反射出几束晶冷的光。
    屋子里暗得一片。
    “我怎么没开灯啊。”顾年拍拍脑袋，走进了屋子。
    瘫软在自己的卧室床上已经一个小时了，顾年睡不着，可是又不想动。他第一次全方位地打扫这么大的一个地方，而且边边角角什么都要擦干净。他用手臂捂住眼睛，不自主地想到今天初见面时韩戬南用手指一戳墙角，看到手指上薄薄一层灰整个人都感觉要爆炸的样子。
    客厅里的钟摆了七下。
    顾年还是不想起来。谁让这个房子这么大啦，打扫起来这么麻烦。顾年看看自己的手掌，手指细细的，手掌却又是宽厚的。真是奇怪的形状啊，为什么那些女生都喜欢自己的手掌呢。顾年挠挠金黄色的头发，思考了一阵。
    估计是，审美问题吧。
    “你今天晚上要等我回来才能睡。”
    对哦。顾年想起来了。那个男人不是说了要他回来顾年才能睡么。顾年不爽地蹬了蹬拖鞋，看鞋子在光滑的地面上“哧溜”地滑了一大步，又不得不去把它穿上。
    真是小孩子气啊。顾年叹气。果然大人们说得没错。
    把灯打开，在漆黑的夜里，这栋房子的灯光亮堂得和白天一样。顾年有点心疼地看了看客厅里天花板上的那一排被好看的灯罩罩起来的白炽灯，不由得产生了“卧槽这多少瓦啊肯定超级耗电的啊这男的真有钱不行我看不下去了”的想法。他东摸西摸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照亮大部分地方的小灯，顺手把客厅的灯关掉了。
    真有钱啊。顾年闷闷不乐地打开冰箱，寻思着有什么东西可以暂时填填肚子。
    “为什么还要去买菜啦……”顾年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被水果蔬菜肉填满的冰箱，先是异常的惊讶然后是一阵狂喜，“难道不是已经足够我吃两天了么。”
    利落地将精瘦肉，生菜，马铃薯，胡萝卜，排骨，海带，枸杞，蒜，葱，姜和苹果从冰箱里拿出来，顺手还敲了两个鸡蛋，顾年在厨房里大显身手，油烟的味道马上传遍了整个屋子。
    好呛……！
    顾年突然想起来，这男人为什么没有抽油烟机？难道他一般都不炒菜的吗？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油烟似乎都已经从厨房蔓延到客厅了。冲出厨房关上门，一大片油烟朝他扑来，呛得他一个踉跄。
    啊完了完了这么多油烟不可能一下子就没有了啊，韩戬南回来会怎么说啊。
    好吧，只有求救空气清新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