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腾跃宫墙间，方寸之地里的身手竟施展得势如山岳巍峨。一身黑衣，衬得雪白脸色愈白，寒玉般近乎透明。他抱着怀里的帝王，神色淡漠。有着祸水标配五官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不速之客很茫然。他不过晚膳后有些犯撑，就离开宗门逛了逛。不过想验验新收的迷途蛊的效用，就进了传说中地形最森严险峻的皇宫。至于手中这人如何被变出来的，答曰：天赐。
    尘曲闭眼，只听见耳边风过，冰冷的手掌倏忽揽上自己腰身。一个激灵，攥紧了手中鸾凤箫，堪堪睁开眼皮。
    或许该得谢那日的月色朦胧，庭燎黯淡。不速之客偏重阴柔的五官，就像一个英气还未舒展的少年。那袭玄衣如墨，在夜色里沉凝。他未束好的发垂了几绺在耳侧，恰似流苏。
    那副模样映在帝王的眼底。像看见了那人的少年时。
    尘曲弯起唇角，喃喃了什么。不速之客不自觉躬身，凑近尘曲脸侧，想听清他的话语——
    怀中人挑逗的只手勾起他的下巴，调戏般以双唇掠过另一双无色的唇。
    不速兄遭遇了不速。祸水的脸上仍是如玉惨白，素来面瘫的表情愈发瘫痪。
    尘曲闭上眼，撩逗般从黑衣人的肩上借力。支起身体，脆弱的脖颈送到那人的唇边。嘴唇挑起微笑，几乎与黑衣人的耳根相贴。
    鼻端冷息幽幽。感受着怀中人的温热和微冷冷息，不速兄垂眼。极长的睫毛覆上眼睑。行动快过思索，唇贴上尘曲颈侧。帝王的冷息微寒，那段脖颈是养尊处优的光洁可口。黑衣人收紧了手臂，加大吻的力度。
    近于吸允。
    欲罢不能。
    “戴顾羽。”耳边的声音含着笑，倜傥得很。黑衣人一怔，胸中有莫名愠怒。化为行动，便是齿间啮咬更不留情。
    “顾卿。”帝王的笑意深了几重。
    脖子上的咬痕几乎透血。
    “子疏。”
    ——
    不速之客把怀中人放在身前高墙下。临走回头，那人双眸闭合，握着手中玉箫带笑。
    是不曾认出来者，还是不愿认出？抑或只是无谓。不理会，也不关心。于黑衣人，无从知道，也并无干系。
    只是挺拔身形的黑衣人，在越过横栏高墙时，最后回眼。唯一露在面罩之外，妍丽摄人心魄却冷淡的双眼，深深看了持箫的人，像要刻进瞳孔最深处。
    宫人步声渐近。黑衣人转身，爬墙，身影倏忽而逝。跃出最后一道宫墙前，面罩下唇动呢喃——
    “他分明……是个男子。”
    “不是……么？”
    ——
    “陛下！”小彻子清秀小脸快凑上尘曲面门，透亮的眸子闪烁水光。
    尘曲一睁眼，就看见如此这般动人可怜的神情。调笑着勾起小太监下巴，皇帝凑到少年耳边，瞥见耳根可疑的绯红。
    “小彻子。”尘曲揉搓了几把骨感玲珑的下巴。
    “小，小的在……”嗫嚅。
    尘曲深情，“多吃点肉，当心娶不到姑娘，只有劳烦朕替你找相公。”鸾凤箫不动声色地被紧握。尘曲觉得，高墙之上似乎自己梦了一回。
    有人低语，温柔，少年眉目。
    却不知，究竟想是一场梦，抑或盼着不是。
    ——
    小彻子恭顺低头，擅自搀起尘曲手臂。
    “皇上，歇息了。”
    “嗯。”
    少年黝黑的瞳孔颜色莫辨。垂头，有些固执地握紧搀着的人。头脑间，刻印般现出尘曲衣衫微敞的样子。
    和领口边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