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恨到归时方始休 18、尤国永康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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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还在神游天外,突然听见耳旁传来一声惊呼,以他那迟钝的反射弧神经,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突然站立不稳,整个人就向后摔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饶是如此,也没能躲过已经杀到眼前的行刺,胳膊一疼,硬生生挨了一剑,鲜血直流,疼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眼见沈奕受伤,庆格尔泰顿时勃然大怒,快如闪电地出手,摸出了沈奕置于腰间的黑金匕首,这是他送给沈奕防身用的,但事实上,不论是什么神兵利器,以他们家奕儿的身手,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也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
手里握着黑金匕首,庆格尔泰侧身一让,直接将沈奕牢牢护在怀里,反手一扬,从容不迫地开始发动攻击,每一招都杀气腾腾,毫不留情。
不管来者是谁?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庆格尔泰都不会放过伤害沈奕的人。
刺客似乎有些意外,攻击并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被迫跟庆格尔泰交手了几个回合之后,明显有些招架不住,或许也是有无心恋战的消极情绪在,没斗几招便果断转身逃之夭夭。
“拦住他!”沈奕马上就急了,推了庆格尔泰一把,说道:“快!庆格尔泰,别让他跑了!”
庆格尔泰第一次没有听从沈奕的安排,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动,反而仔细检查起沈奕受伤的胳膊来,满心满眼都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奕儿,你没事儿吧?”庆格尔泰脸色惨白,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他根本不敢想象,要是刚才自己没能适时搭救,怀里的心上人指不定就已经香消玉殒了,这让庆格尔泰想想都觉得后怕。
“我没事!”沈奕此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刚才行刺他的刺客不寻常,要是抓住了,绝对能问出有用的情报来:“庆格尔泰,你别管我了,快去给我抓人,不能让那小子跑了!”
“奕儿!”庆格尔泰一听这话就怒不可遏,他很不能理解,沈奕自己都受伤了,怎么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闲事,司空烁是死是活,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庆格尔泰,你?”沈奕本就不是迟钝的人,结合刚才庆格尔泰的反应,沈奕忽然想起了一个可能性,一个被他刻意忽略掉的可能性。
“奕儿,别再管这些闲事了,好吗?”庆格尔泰放软了语调,几乎是在小声哀求了,哪怕事到如今,他也不敢去揣测沈奕是否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这是他们之间解不开的死结。
“我……我……”沈奕忽然间醍醐灌顶,整个人犹如坠入冰窖一般,浑身冰冷,这种突如其来的绝望和孤独感,铺天盖地,几乎快要将他给湮灭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奕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几乎无法思考,或许,他是在强迫自己不要动脑筋思考,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拿何种表情来面对庆格尔泰。
“奕儿……”
“你别碰我!”沈奕捂着自己因受伤而流血不止的左胳膊,坚定而决绝地后退一步,彻底拉开了与庆格尔泰的距离,心里,自此划下一条横沟,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奕儿,我……”沈奕明显戒备的神情和举动让庆格尔泰满心酸楚,有心想要解释辨白两句,又觉得有口难言,一个谎言,需要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谎言去填补隐瞒,事到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向沈奕陈述苦衷的最好时机,未来的路,渐行渐远,他们也再不能回到当初的亲密无间。
大殿上渐渐安静下来,刺客们虽然凭借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占尽了先机,但这里毕竟是祁国的宫城,戒备森严,高手如云,没多久禁卫军们便重新掌控了局势,除一两个刺客侥幸逃脱之外,其余人等全部被阻拦在大殿上,这些刺客倒也颇有骨气,眼见大势已去,二话不说,立刻拔剑自刎,没有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
“沈三,你没事儿吧?”
回了司空烁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沈奕轻轻摇了摇头,并不多言。
当今天子已经被妥善安置好了,危机解除,大难不死,整个大殿上却是鸦雀无声,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一脸后怕地站在原地,提心吊胆地静候着最后的诏令。
不一会儿,脸色稍有缓和的魏公公出来宣旨。
还好,处罚并不是很严重,当今天子似乎是有意维护,并没有强扣下行刺谋逆这等大罪,只是言明申王治下不严,惊扰了圣驾,责令其闭门思过。至于彻查刺客一事,则交给了最为年少的简王司空炬。
面对这样的结果,沈奕稍为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太子司空烁和肃王司空灿,这事儿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叩头谢恩之后,太子爷和各位王爷们由内侍带领着,先一步离开了大殿。
沈奕没能再跟司空烁说上一句话,悻悻然回了府。刚一进自家院子,沈奕再也抑制不了满心愤慨,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庆格尔泰,你到底是谁?”
庆格尔泰一路上都在惴惴不安,真等到这一刻,反而只感到一种解脱感,豁出去了一般,坦白从宽道:“奕儿,我乃尤国永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