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day，Yesterday》
    作者：佑东
    02Yesterday
    顾之颂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
    没有帅气的外表，没有优异的学习成绩，没有富裕的家庭，更没有朋友。衣服从来都是脏兮兮的，头发从来都是长不长短不短的样子，脸上总是架着一副死气沉沉的厚眼镜。
    “看看你长得那副德行，跟你那个恶心的死同性恋爸爸一个模样，你们怎么不去死！”这是母亲常说的话。也许，从父亲决定和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母亲的性格就扭曲了，她辞了工作，开始没日没夜的酗酒，清醒时就会开始骂顾之颂，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动手。用母亲的话说，看见顾之颂就让她想到了他父亲那张恶心的嘴脸。
    顾之颂已经很久没去上学了，照顾母亲已经让顾之颂应顾不暇，更何况，这个家除了存折上少的可怜的存款在没有别的经济来源了。
    为什么不去死呢？既然活的这么不幸，那为什么不去死呢？顾之颂常常这样问自己，是因为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吧，是什么呢，让自己留恋的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呢？
    究竟是……
    “喂！你进不进！不进的话不要在门口挡着！”门卫不耐烦的冲顾之颂挥了挥手。
    顾之颂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商业街著名的酒吧门口，犹豫了一会，顾之颂推开门走了进去。
    震耳欲聋的嗨曲，刺眼的灯光，和忘情扭动的男男女女充斥着整个酒吧。
    艰难的穿过重重人群，顾之颂在吧台附近找到了已经醉倒的颜粲。顾之颂想不明白，颜粲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顾之颂敲了敲桌子：“颜粲，你还好吧？”
    显然这样并不管用，颜粲还是不为所动的趴在那里。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在酒吧里睡一宿吧？顾之颂想来想去，决定先把颜粲背到自己家去。
    背着高自己一头的颜粲回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到家时，顾之颂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母亲似乎并不在家，歇了一会，顾之颂又站起身来，替颜粲把鞋脱掉，顺带着把外套也脱掉，然后拖到床上去。
    “恩……”可能是身上的衬衫勒得自己不舒服，颜粲皱了皱眉，突然开始解身上衬衫的扣子。
    “颜……颜粲。”顾之颂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叫着颜粲的名字，伸出手去阻止他：“别脱衣服，会着凉的！”
    手刚碰到他，顾之颂就被颜粲拽住手腕拉到了床上，翻个身把顾之颂死死地压在身下。
    “你干什……”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被颜粲的嘴堵住了，由不得顾之颂反应，颜粲已经把手伸进顾之颂的衣服里游走起来。
    其实是可以推开他的，可是并没有这样做。顾之颂盯着天花板，最后一件衣服也被颜粲退了下去。
    为什么不去死呢？既然活的这么不幸，那为什么不去死呢？
    生长在腐烂泥沼里的荆棘，也会拼了命的，往阳光照射的地方攀爬不是吗？
    而颜粲就是自己灰暗的世界里那抹阳光吧。
    他有挺拔的身材，他有优异的学习成绩，他有富裕的家庭，他有很多朋友。衣服从来都是干净整齐的，头发从来都是阳光清爽的样子，脸上五官俊朗得像是被画出来的。
    在顾之颂见到颜粲的第一眼时，顾之颂对颜粲的喜欢，就成为了顾之颂心里小心翼翼守护着的秘密。
    为什么不去死呢？既然活的这么不幸，那为什么不去死呢？
    颜粲，是因为颜粲吧。
    腿被颜粲抬高，顾之颂瞪大眼睛，手还在身上游走着，颜粲倾下身，又给了顾之颂一个浓郁的吻。顾之颂的眼中蒙上一层水汽，把手插进颜粲乌黑的发丝里，把脸深深埋进颜粲的胸膛，思绪变得迷离。
    感谢你让我的世界变得面目全非，在这窒息的绝望和无边的黑暗里，你是我唯一的执念。
    就让我们在一起吧，哪怕是一起下地狱。
    ……
    “啊——————！”母亲凄厉的尖叫声犹如平地风雷，顾之颂猛地睁开眼。便看见站在门口面如死灰，表情狰狞的母亲。
    “我做错了什么！你和你那个该死的爸要这么对待我！”
    母亲冲过来拽住顾之颂的头发，把他往狠狠地外拖，拐角的墙壁磕破了顾之颂的脸，头皮也被拉得生疼，顾之颂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
    被拖到了母亲的卧室，她松开手。杯子，瓶子，相框，台灯……随即像雨点般砸过来。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吧！”
    顾之颂用手臂护住头，想要站起来，却被飞来的物体砸到在地，身上被砸到的地方抽痛着让顾之颂几乎昏死过去。
    “妈，求您了，不……”
    耳光劈头盖脸的打过来，“别用你的脏嘴叫我妈！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顾之颂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耳光，只觉得自己的脸已经麻木了，耳朵嗡嗡作响，胸腔里往上涌着血腥味。
    似乎并不解气，母亲松开顾之颂站起来，突然一皮带重重的抽到了顾之颂的身上，后背上如火烧般疼起来。
    “你和你那个爸，都不得好死！都得下地狱！”母亲已经失去理智，她瞪大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她尖叫着，嘶喊着，皮带一下一下落在顾之颂的身上，顾之颂疼的在地上翻滚着躲避，可是却丝毫没有躲闪的机会。
    “你去死吧！去死啊！”皮带从额头抽下来，眼睛瞬间剧烈的疼痛，顾之颂的眼前一片血红。他捂着眼睛惨叫着，痛苦的扭动着。
    “你去死吧，你这个怪物！变态！”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
    顾之颂不知道又挨了多少下皮带，最后连叫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如同死了一般躺着。
    就在顾之颂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的时候，母亲住了手，他忍着剧痛睁开了眼，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母亲走出家门。
    顾之颂挣扎着，吃力的站起来，一不小心抻到伤口，撕裂般尖锐的疼痛让顾之颂几乎窒息。好不容易走到客厅，才发现颜粲早已经走了，连带着他的衣物消失得一干二净，不死心的跑下楼，除了昏黄的街灯和空无一人的冷清街道一无所有，恍惚间顾之颂竟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深夜里的寒风吹到顾之颂身上，顾之颂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直到最后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跌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为什么不去死呢？既然活的这么不幸，那为什么不去死呢？
    眼角滑落的冰凉的液体，模糊了顾之颂的视线。马上就会死了吧，所有的不幸，所有的黑暗，所有的绝望都将不复存在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人走了过来：“喂，你还好吧，要不要跟我回家？”
    颜粲！
    顾之颂伸出手抓住颜粲的裤管，在失去意识前，他感觉自己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