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跤摔的我七荤八素，晚上的油水一下涌到了喉咙口，差点喷了出来，还好我咕咚一声又咽了回去。“今晚酒的度数真她X的高，竟然让我的双腿麻木。”我暗想到。趴了好一会，我才费力的支撑起身体，正好看到远处过来一辆亮灯的出租车，于是使劲的摇手并吆喝着，没想到车到跟前速度反而更快，直接以速八的激情嗡的一声窜了过去，蹦起的尘土扬了一脸。
    这不是个办法，我只好暂时用手爬着往小区的墙上靠近。如果此时给我个四轮滑板车的话，手里推一铁盒，以现在灰头土脸的窘境，一天肯定也收入不少。我费力的靠在了墙上，点上了一支烟。以前的时候都是醉脑不醉身的，今天竟是倒过来了，真是稀罕。
    等我恢复过来的时候，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下车的时候还被额外敲诈了三十元洗车费。幸亏车上没有马扎，如果有的话，司机肯定会让我蹲在车上的，一顿欢喜的酒，竟让我变成了如此的角色，惹的人神众恶，甚至回到家还未睡觉的叶子梅，看到我也吃了一惊，还以为我掉垃圾车里了，捂着鼻子飞回了她们的屋里。到了换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在衣领的下方竟然沾着一坨金黄的便便，这下咽下去的又哇的一下喷在了水池里。此时我才感觉给出来溜宠物的人推荐尿不湿的重要性，以后所有只要上大街宠物，不管什么，一律佩戴尿不湿，否则不准上街。
    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我躺在床上点燃一支睡前烟，放空一切，准备进入冥想的状态。深吸一口，轻盈欲飞。屁股下面嗡的一声吓的我差点掉下床来——这个时间谁会打来电话，电话很陌生，是本地的，我下意识的接听了电话，一般半夜来电都是急事。
    “喂，儿子，还没睡吗？妈妈想你了，你怎么好久不来看妈妈了……”
    声音有点熟悉，但是绝对不是我亲妈的声音，在哪里听过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正想说打错了要挂掉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一惊，是小四任文景的妈妈！
    “喂，喂，儿子在听吗？”
    我顿了一顿立刻接口道：“妈，是我，是我，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唉，想你了，你多久不来看我了。今天妈妈做梦，梦见观音菩萨下凡了，要收我做干女儿，让我给她换身新衣服，可以收我做身边的童女。如来又要让我做他的三姨太。妈可是做了一辈子教师的人，怎么会相信这些。上帝是苍蝇，神仙是蚊子，他们都是来祸害人的……对了，妈昨天出去路上渴了，买了瓶两块多钱的水，以前记得都是一块多呀，可人家就只有这一种，妈没舍得喝，给你留着呢，等你回来给你喝……”
    我怔怔的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这是听到话筒里传来男人的呵斥声：“老婆子，好好的睡着觉，你又出来疯什么，孩子们都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快把电话给我！”
    “小尤呀……”
    “恩，叔叔，我在！”
    “对不起呀，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没事了，你早点睡吧!”
    “叔叔，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好久没有看你们去了，等过几天我叫着隋军他们一块过去看望阿姨和您，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想到刚才任文景妈妈说的话，我突然说不下去了，有点难过。
    “睡吧，孩子，我们都很好，不用太挂念，你们有你们自己的事业要忙，多保重自己，年轻人没什么放不下去的事，过不去的坎，千万不想像文景……”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他挂断了电话。
    那声长长的叹息像一个耳光打红我的脸。那妈妈为儿子留着好贵的水话像把剑刺穿了我的心。自从葬礼之后我们仅又去过一次探望他们，不知道时间到底流淌在了哪里。
    第二次去的时候，任文景妈妈的状态已经不是太好了，以前听李常青、隋军他们说接到过这种类似的电话，我还不以为然，总以为这位坚强的妈妈肯定会坚持到最后，因为她还有孩子未完成的信念，如今才知道，一切究竟都垮掉了，像离碎的家庭，像垮塌的茅屋，那石一般的坚硬，一下破如齑粉。
    我看到他们住的房子，已经因为还债，租住的条件一而再的调换，最后是城中村的房子，加盖的三楼，四楼，从外面看各种奇怪的凸起，一层楼被分割成二十几户的小房间，没有厨房，没有厕所，每间只有十几平的样子，长长的走廊上散发着各种油烟与垃圾的味道，走廊尽头的厕所常年的开着门，写着随用随冲的纸牌涂着满是黄色的东西。骄傲了一生的老人，竟落得了如此的下场。任文景，如果看到有今天，你还会选择死吗？你竟是如此的狠心吗？你倒是落了个轻轻松松的住处。等着，妈妈，我一定回去看你。
    下半夜睡意全无，一颗一颗的抽烟。出来上厕所的淑霞，看到布帘后面忽明忽暗的样子，吓得喊了一声鬼，又跑了回去。叶子梅打开灯，把她陪她出来，又送她回去，在淑霞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让他睡觉。她拉开布帘坐到了床头，拿起了烟也抽了起来。
    她夹烟的姿势已经很好看，吞吐的样子，闲的是那么熟练。我上前要夺去的时候，被她轻轻的躲了过去。
    “怎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
    “那天之后！以前不理解你抽烟的好处，觉得抽烟多了，早晚是会肺癌死掉的，尝试之后，才感觉如果有这样舒服的死法，倒也不错。它竟真是让人迷醉的好东西，怪不得你如此喜欢！”
    “不学好，女孩家家的，学什么抽烟！我是为了国家大事而忧！你呢，连家还没成呢，何来烦扰至此！”
    说完这话，我们对视着都笑了。我们同时从嘴里喷出一口烟，它们在半空相撞后升向天花板，把中央的日光灯包围了起来，如雾中刚亮起的太阳一样，朦胧的好看。
    “子梅，你信神，还是信上帝呢？”
    “什么都不信，我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