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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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斋,中午时分。大堂里宾客满座,小二的吆喝声,食客的劝酒声,碟碗的碰撞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三教九流,人来人往。
相比二楼的喧嚣,二楼雅间则显得安静的多,雅间四壁挂有名人骚客的书画,还置有节令鲜花,环境清幽,布置巧妙,不落俗套,是专为有权势地位的达官贵客而备。祝融融只负责为其中两间的客人传菜,斟酒,听从他们的吩咐。也就是传说中的跑堂的。
雅间外立着两个身穿黑色绸衫,彪型魁梧,威严肃穆的汉子,再加上掌柜的千叮万嘱,细细教导,祝融融也知此间客人,非大富即大贵,总之是得小心谨慎的伺候着。
“客官,您的云霞羹好嘞!”祝融融甫一推开门就意识到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微妙。
一长相软萌可爱的少年,攥着另一个少年的衣角哭诉:“臻哥哥,呜呜……你小时候还说我可爱,我不管,我就要喜欢你。”
当事人还未表态,坐在凳子上,淡定饮酒,神色自若。一旁的白衣少年劝道:“梦卿,休得胡闹,像你们这等身份的人怎能好龙阳之癖,传出去不仅是你自己出丑,更会让你们整个家族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而且秦臻昨天才行冠礼,姑姑定会马上定下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还是把你的心思稍稍收敛一些。”
他不劝还好,这样一劝梦卿当即从“臻哥哥”背后搂着他的腰,哭得抽噎:“不……不,臻哥哥,我不要你成亲,那些女子全是丑陋庸俗,没一个可配得上你。”
被称为“臻哥哥”的少年俊眉微蹙,侧转过头,伸出食指,抵在梦卿眉心,那梦卿似是被蛊惑,抬眸盯着抵在自己眉心那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动也不动,直到自己慢慢被推开。
趴在后背的障碍物被推开,秦臻双眉舒展,兀自吃喝,始终面无表情,叫人猜不透心思。
那个叫梦卿的少年被推开之后又羞又恼,一张白嫩的小脸气的通红。
祝融融眼观鼻,鼻观心,将菜置好之后,就想撤退,尽量做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心想那个“臻哥哥”也真够淡定的,这让她想到前世一则新闻上报道的黑帮于一小店内火拼,一男子淡定吃面,被人误认为是黑帮老大。这两人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呀,只不过火拼呢不关男子的事,这告白的对象是“臻哥哥”本人。
“慢着!”一道声音叫停了祝融融,她回过头,只见那“臻哥哥”再次出声:“过来。”
这次祝融融才敢明目张胆的正式打量秦臻的相貌,只见他眉似剑锋,目光深邃,嘴唇略显薄,颜色粉嫩,肤色白皙,倒是一等一的好容貌,只是态度稍显漫不经心,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祝融融走到他身侧:“客官有何吩咐?”
秦臻站了起来,他身高迫人,大概一米八五以上,祝融融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他居高临下,打量着她,脸上风轻云淡,漆黑的眼眸却突然微光一闪,祝融融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刚想离他远点,已然来不及!
他右手揽过祝融融的腰,左手固定她的后脑,吻了祝融融的脸颊,随即分开——拦、固、吻三步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他离祝融融距离较近,且一吻即离,惊呆了三人。
梦卿和温煦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模样,须臾间,梦卿双目含泪,怔怔道:“臻哥哥,你宁愿亲近这种低贱的下人,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情意么?”
秦臻淡淡道:“恩。”
恩你玛丽隔壁!要是揣上两脚不被这些纨绔子弟打击报复,能不被掌柜的开除,祝融融真想砍死丫的。
梦卿再难忍受,夺门而出,白衣男急道:“秦臻,你……”
秦臻挥手打断他的话,说:“你不要再说,这是叫他死心,我意已决。”
经过一天的辛劳工作后,祝融融回到家已是月上柳梢头了,听到开门声,祝清钧迎了出来,满脸喜色,将一纸文书递与祝融融:“融融,今天吏部查人送来了这纸文书并一些赏银,爹爹被任命为衢县县令,十日后上任。”
祝融融接过文书看了一眼,虽是满篇繁体字,她还是可以看得明白,上面写道什么“进士祝清钧,德才兼备,宣恩守仁,拔为衢县县令,三月十日上任”,这就当官了?那我不就一下子从打工小妹变成了官家小姐?祝融融心中感慨:“生活时时有惊喜!”
“恭喜爹爹!”她真心实意为祝清钧感到高兴。
“恩,以后你就可以不用出去抛头露面,等你及笄后,爹爹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将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祝清钧满眼慈爱看着祝融融。
“爹爹,衢县距离这里有多少路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听到提起自己的婚事,祝融融赶紧转移话题。
“此去衢县,路途遥远,我们走陆路,要雇辆马车,也得行六七天。”祝清钧说:“融融,你须要辞去工作,这两天我们得在家将行李收拾妥当。”
第二天祝融融就去珍馐斋辞了工,由于祝清钧是当官,古时人总是对当官的有种敬畏的心情,且大辉宣统帝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抑武事兴文教,有官职的文官享受着丰厚的俸禄,掌握着极大的权利,平民百姓大多敬畏巴结。
掌柜的没有难为祝融融,还说了一大堆话拍马溜须的话恭维祝清钧和自己。
出发那天,祝融融和祝清钧做在马车里,快出城门时,赶车的大叔突然闹肚子,和祝清钧说明情况连声道歉之后,将马车在路边停置稳妥,匆匆赶去如厕,祝融融在车内听到外面街上突然传来骚乱声,她揭开帘子,看到几对训练有素的兵在街上,街边商铺里挨个寻个什么人的样子,看这阵仗,说不定是在搜捕朝廷钦犯,看了一会儿,也没见抓到什么人,祝融融感到无聊,就放下帘幕,突然人影一闪,一个人闯进马车,祝清钧父女两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祝清钧喝问。
祝融融倒是镇定了下来,也不慌张,因为她已经认出此人就是昨日在酒楼里的淡定帝“臻哥哥”,他穿着一身灰褐色粗布衣裳,与昨日锦衣玉袍全然不同,一身灰布衣裳穿在身上竟能显出腰身,模样俊俏,气度闲雅。
在祝融融看来却是好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秦臻看见祝融融,明显一怔,认出她来。但此刻行事险急,外面都是搜索自己的人马,要离城只在此刻,前几天得罪过这位小哥,看他瞪着一双股溜溜的大眼睛,只怕还在记恨,默然瞥见祝清钧的衣着服饰,观他气度,片刻间,心里已有计较。
“在下秦臻,冒犯了二位,在下遇到了些麻烦,借两位的马车出城。”他弯腰行礼,道明来意,言行举止,进退有度。
果然祝清钧全身一震,显得既惊讶又惊喜,颤声问:“是……是无双公子秦臻吗?”
“正是在下,无双之名,愧不敢当。”秦臻谦虚道。
祝融融看着老爹激动得难以自己的样子,奇道:“这无双公子是什么鬼?”
要是祝融融随便问大辉任何一个人无双公子是谁,只怕别人要拿看奇胚怪胎的眼神瞧她,只因无双公子秦臻是大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首先他家世显赫,乃安阳候世子,其父安阳候秦世勋是为宣统帝温成璋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温成璋登上王位之后,害怕秦世勋手握兵权,对自己造成威胁,于是在一次宴会上,摒退左右,威逼利诱,秦世勋担心最终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也为了消除新皇的猜忌,自愿释去兵权,皇帝为了表现他的大度,给秦世勋封了个爵位,赐下无数金帛钱财,并将自己的胞妹翛然长公主赐婚与他,秦臻便是安阳候与翛然长公主的独子,身份自是贵不可言。
其次,他才震当世,十岁参加科举,金榜题名,夺得状元,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惊艳绝才,容貌过人,天下无双,故称为无双公子。
听完秦臻的传奇履历,祝融融不禁啧啧称奇,感叹造物主真是把这人宠得无法无天了,这样集万千优势于一身,还真是特么……遭人恨呐。
虽然见到自己素来钦佩的人物,祝清钧心里早就呐喊着要答应人家的要求,但他还是看向祝融融问:“融融,你觉得怎么样?”看样子是要祝融融做决定。
秦臻倒是一奇,没想到祝清钧这样看中祝融融,看着祝融融微撅小嘴,不情愿的神色,秦臻知道把人家得罪狠了,沉吟片刻。
秦臻眼睛盯着祝融融道:“得罪之处,深感歉疚,如果不便,在下就告辞了。”说完撩开帘子就准备跳下马车。
“慢着,”祝融融出声制止他,“你可以呆在这辆马车里,但是出城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她本是气恼秦臻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耍流氓,但听得他都已经知情识趣,真心诚意的道歉,老爹虽然要她做决定,但殷切希望她答应的眼神,她的气也就消了,她也不喜斤斤计较,乐得与人方便。
“多谢,叨扰之处,还请见谅。”秦臻嘴角微弯,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千树万树梨花开有木有!?怎么可以笑得辣么好看?!
少顷,赶车大叔回来,扬起马鞭,赶马出发,将后方的搜捕行动远远甩开。
马车行了一个上午,终于在中午时分赶到下一个城镇,秦臻就在这里和祝家父女两告别,离开时,祝清钧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些意犹未尽,祝融融也有些不舍,倒不是别的,因为她发现秦臻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百科全书,学问淹博,科举策论,为官之道,风土人情,三教九流,他都可以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听他和祝清钧讨论学问听他讲这世上的风俗倒也听得津津有味,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旅途冗长无聊,要是他在身边做个解闷的倒也好。
接下来几天可苦煞祝融融了,道路凹凸不平,整天呆在马车中差点没把她屁股给颠烂,每天到了晚上住店,下马车的那一刻祝融融真的觉得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舒服得自己都快流泪了,不受颠簸之苦她觉得比吃一只烧鸡还幸福。
这日行至衢县境内的凤凰山下,突然马声嘶鸣,车子一个颠簸之后就停了下来。
“大叔,怎么回事?”祝清钧拨开遮幕问道。
透过缝隙祝融融看到,外面十几个彪形大汉,人手一件兵器,坐在马上,将马车团团围住,眼神凶神恶煞的盯着马车,大叔早就吓得哆哆嗦嗦,口不能言。
“你们想干什么?”祝清钧声音发抖。
“哈哈……你说我们想干社么?”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发出一阵大笑,“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真是给跪了!他竟然真的脱口而出,看来这四句经典台词可以申请个声音商标,山贼土匪专用,打家劫舍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