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羁绊的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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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朱厚熜登基为帝,改国号嘉靖。
仿佛是那么久那么久的事情,却一遍一遍的在嘉靖的脑袋里、梦境中。
“徐阶,”嘉靖依恋在他的臂弯,“我想要你陪我看花灯。”
徐阶瞪了他一眼:“是朕,你要称自己是朕。”
嘉靖吐吐舌头:“是我。是我。是我。。唔。。。”
徐阶吻住聒噪的少年,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让他安静。
想到当时作为兴王的朱厚熜对自己告白的时候,徐阶还是不忍笑出来。
“徐先生!”朱厚熜一本正经,可满脸的通红泄露了他的心事:“徐先生今晚可以不走吗?”
“为什么?”徐阶来兴王府不过是受友人之托来救场。士人里并不看好性格软弱的兴王朱厚熜,说起来更多的原因便是朱厚熜只是皇帝堂弟的儿子。
“我喜欢你,我想让你陪着我。”朱厚熜这样说的时候理所当然。
徐阶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哦?是什么样的喜欢呢?”
朱厚熜似乎在想怎么跟他解释,“我在避雨亭里设了酒,陪我一同饮一会可好?”
徐阶笑出声,朱厚熜的眼睛明亮的穿透了他的心:“恭敬不如从命。”
月明星稀,今日湖畔格外升腾了淡淡的水雾。夜至深,饮酒的两个人还未散席的意思。
朱厚熜的酒量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在酒桌上是个冒失鬼。
“我再敬徐先生一杯。”朱厚熜口齿不清的拿壶倒酒。
徐阶拉住他:“兴王不必再喝了,兴王醉了。”
朱厚熜打着酒嗝:“本王才没醉!厄。。。我醉了你就该走了。”话落那一副柔软的身子歪倒在徐阶怀中,腰下帝王家才有的玉佩叮当作响。
。。。
那一场兴王邀约众多士人的夜宴过了便没人再提。就连无奈请徐阶救场的朋友都没多问一句,反正是无关痛痒的兴王。除了兴王,各位正统的王爷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
比如正在前几个月热闹的齐王府就格外受士人的追捧。
兴王朱厚熜也死皮赖脸的混了进来,也便是在这夜他第一次看到了徐阶,侃侃而谈、独树一帜、沉着冷静的胸有成竹的样子。
“徐阶。”往后的日子里徐阶的脑海里就是他摆脱也摆脱不了的徐阶的身影。“本王也要邀请士人们来我兴王府!”
兴王府中,宫灯与齐王府里如出一辙,歌舞锦瑟也不逊色,只是往来的杯盏少了许多。
朱厚熜白衣如雪,轻盈的身姿辗转在各位士人之间。徐阶不明白为什么兴王的眼睛里能那么多情,几乎是谄媚。
分明是个不受待见的王爷竟然还邀请了这么多有名的士人。邀请就也罢了,可大多都推了只有最后才知道的徐阶成了必须去的几位。
朱厚熜谄媚的样子让徐阶很看不惯,虽然士人追随王爷也是为了功名利禄,可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王爷尽然如此低三下四!
朱厚熜端着酒壶停在徐阶位前,“徐先生,今日可尽兴?”
徐阶举了一个空杯,“今日并无兴趣。”
朱厚熜红着脸蛋,跪坐在他跟前:“徐先生有心事?”
朱厚熜小心翼翼的样子反倒差点惹怒了徐阶,“王爷请自重。”
越是怒容,朱厚熜越是胆怯,“徐先生,今日。。。今日。。。。”
徐阶脸上的青筋暴起,“王爷!”
朱厚熜吓了一跳:“徐先生。。。”
朱厚熜成了一只受惊的兔子,和那一身白衣徐阶的脑海里就竟然冒出了月中的嫦娥。从朱厚熜的眼睛里,徐阶看到了自己心烦意乱的模样,一把将朱厚熜拉近,闻到朱厚熜身上的那甜腻的只有女人才会有的味道。
乱了----徐阶的心跳加快。
“你的酒洒了。”
。。。
夜宴过后,朱厚熜大病了一场,害的便是相思病。
整整一年,他再也没有见过徐阶,派出去打听的人也都一口一个不知道。
后来才耳闻徐阶早已入朝为官,以往结交的各个亲王大臣都视他为老友一般,日日徐阶的府上门庭若市。
“呼---”朱厚熜望眼欲穿,太阳热得烦躁不安,大大咧咧的朱厚熜撤掉衣衫扑通一声跳到湖里。
“王爷!”身边的仆人疾呼,却并不吃惊。
没一会,朱厚熜呼啦一下从湖面冒出来,晶莹的泛着阳光的水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水并没有他想象的凉爽。
“王爷!”腿快的仆人进了府就喊了一路。“大事!大事啊!王爷!”
朱厚熜喷了口水,瞪着跑过来的下人。
“王爷!徐大人十日后邀请各位王爷去府上消夏!也请了王爷您!”
什么?!朱厚熜哗啦一下翻上岸,扯过下人手上的请帖。
兴王两个字让朱厚熜愣了很久很久,真的约了他吗?朱厚熜心跳得不行,光着身子在太阳下晒到干。
终于熬过了十天,朱厚熜几乎瘦了一圈。所有皇上赏的衣料新做的衣服都穿不得了。
“愣着干什么!你们傻吗!还不快点给本王去找更好的衣料来!”朱厚熜的性子看着弱,脾气却并不小。
“是是是!!!”
在乱发了一天的脾气后,朱厚熜终于在日落擦黑不甚满意的迈进轿子,朝徐府出发。他到的晚,朱厚熜焦急的差点在轿子里跳起来,可下令不许早到的人就是他自己。
“兴王。”一下轿子,朱厚熜满脸的失落。
“徐大人呢?”朱厚熜有些不满,前来迎接他的竟然是另外一个他没见过的大臣。
“臣张在仁在此恭候兴王殿下多时。所有王爷都已进殿,请兴王殿下随下官一同前去。”
朱厚熜咬着下唇,“你是在怪我来迟了?!”
“臣不敢!”张在仁将头压得更低。
本想来迟一点,朱厚熜在徐阶眼里就会是个特别的。可。。。“罢了!还不快走!”朱厚熜气发在张在仁头上也解不了什么火气。
“兴王,请。”
徐府是皇上赏的,和他的王府不相上下。朱厚熜急促的脚步来不及看身边的景色。
一个急停,打断了朱厚熜的思绪。
几个月不见,诺大的殿中,一身玄色的徐阶再次站在他眼前的时候朱厚熜愣在原地。徐阶更加的成熟和干练,举起酒杯:“各位王爷,兴王来迟了可要受罚啊。”
朱厚熜拿过呈上来的酒,笑容渐渐浮上他的嘴角,徐阶还是在等他。
酒至半酣----
“恭喜徐大人。”朱厚熜仍旧停在徐阶跟前,徐阶抬头,又是那双满含情愫的眼睛。
今日徐阶确实有些醉了,淡淡一笑低声道:“下贱。”
朱厚熜没听清,翘着嘴角:“今日可是徐大人先醉的,那日一别本王以为徐大人忘了本王了。”
徐阶瞳色一紧,一抬手,两边的侍女将他撑起,“我累了,回房歇着。”
“是”两名侍女搀扶着出了殿,将朱厚熜晾在原地。
“徐阶!”朱厚熜叫他不听,只得跟上。
徐府确实有皇家气派,假山石林,诺大的池塘横跨飞虹。
“徐大人,不如让本王扶你!”朱厚熜没话找话。
徐阶却不理他,“徐大人!你没听到本王跟你讲话吗!”朱厚熜勉强跟上。弯弯绕绕,他真佩服徐阶能记住自己的寝房。
“徐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本王!”朱厚熜大喘着气,衣服因为跑得急褶皱起来。徐阶的脚步并没有放慢。
“徐大人!本王知道本王在你们士人眼里什么都不算!”
徐阶挥开两旁的侍女,一把扯住来不及停下的朱厚熜。
“唔。。。”朱厚熜吃痛,被徐阶挡在石林深处。
朱厚熜一下子住了嘴,徐阶就这样在月光下离他那么近,鼻尖几乎贴到。
“你很烦,知不知道?”良久,徐阶开口,浓浓的酒味。
朱厚熜瞪着大大的眼睛,徐阶的双臂挡在他的头顶,将他圈在怀中。这是他从没想过的和徐阶的关系。
“我。。。”朱厚熜刚要开口,“。。。”
“你在那些士人眼里什么都不算,”徐阶说的肯定。
朱厚熜鼻子一酸几乎哭出来,可下一秒徐阶的眼神里满满的认真:“在我眼里,你便是全部。”
在我眼里,你便是全部。朱厚熜果然不争气的掉起了眼泪。唇瓣相贴,朱厚熜怕得要死,他没想过徐阶是个男人,自己也是,便轻易的许了终身。
。。。
“我喜欢你。”朱厚熜死皮赖脸的成了徐府的常客,他不相信是真的,那么优秀的徐阶现在是他的恋人。“很喜欢的喜欢。”
徐阶笑出声:“很喜欢的喜欢微臣不懂。”
朱厚熜有些恼了,大喊道:“就是一生都要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一生都要在一起,像一句誓言。
徐阶的仕途并不如朱厚熜想象的那般顺利,官场上的硝烟他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徐阶的疲惫。
夜夜至深,朱厚熜困极了仍不肯离开书房。徐阶干脆令人吹了灯,只留一盏到天亮。
朱厚熜揉着眼睛醒来,见徐阶仍同他睡着时的模样一般,眨眨眼:“徐大人,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徐阶微笑的揉揉他的脑袋,“一会,再一会。”
朱厚熜便安静的陪在一边,他想这便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如果还能再奢侈一点的话:“如果徐大人不再是徐大人,我也不再是我,那我们就私奔好不好?”
徐阶看他的眼神很认真,朱厚熜傻傻的摸着脸,“哪脏了吗?”换来的便是徐阶的大笑。
【那我们就私奔好不好?】朱厚熜没有得到徐阶的回答,却被他抱在怀里,耳边是稳稳的心跳。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样都找不到你的消息?”朱厚熜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虽然他不是什么显赫有本事的王爷,可起码那么出名的徐阶的消息还是很容易打探的不是吗?
“因为我不想你知道我的消息。”徐阶回答得直截了当,没等朱厚熜再问徐阶接着说:“我不想你知道的东西,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便再也不想见到你,因为你会让我生病,心脏处会着火。
你永远不知道,我讨厌你谄媚的样子,那种样子今后只对我一个人就好。
你永远不知道,我在朝中的举步维艰步步惊心,都是为了足够强大到能够保护你。
一年后,先皇重病,接连几位王爷都受到反叛牵连,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再不就是贬成了庶人,再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满朝文武措手不及,好狠的手段,几乎是一网打尽。
先皇驾崩,嘉靖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