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凡突然栽倒欧诺怀里，吓了一跳，心里忽然涌上恐惧，下意识挣扎：“不要……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慕凡……”欧诺又嘟哝了一句，竟然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慕凡被欧诺的一声嘟囔拉回现实，反应了几秒，脸颊贴在欧诺冰冷的衣服上，听着欧诺口齿不清的呢喃忽然生不起来气。
    他慢慢掰开欧诺的手从欧诺怀里往外挣脱，刚刚边哄边劝地挣脱开欧诺的怀抱张嫂就进来了。
    张嫂打好热水脱掉欧诺的上衣擦一遍他的胸膛和背，之后便有些尴尬：“慕先生，他的裤子怎么办？”
    慕凡想了想，只好自己走过来摸索着解开欧诺的皮带帮他脱裤子。
    欧诺感觉到慕凡的触碰又开始不安分，撑着手肘爬起来又去搂慕凡的腰，只是单纯地搂着然后用脸颊磨蹭慕凡的小腹。慕凡僵硬了一瞬，难受地挣扎：“欧诺你松开，我给你换衣服。”
    说了许久也不见欧诺对他的话有反应，只是一味地磨蹭他的腰。
    第一次见到欧诺喝醉，没想到这么孩子气，慕凡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用哄孩子的办法：“阿诺乖，阿诺松开……”
    听到慕凡喊他「阿诺」，欧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停下了动作，抬头眯起眼，直勾勾盯着慕凡，又痴痴喊了一遍：“慕凡……”
    慕凡感觉到欧诺不再乱动，接过张嫂拧好的热毛巾匆匆帮他擦了几下，再用被子盖住他下半身。
    张嫂帮忙扶起欧诺撑住他，慕凡摸索着帮他套上浴袍。
    帮欧诺换好衣服，慕凡实在不想留他在这儿，想了想只有许安可以帮忙。
    “张嫂……”
    “啊？”张嫂收拾好欧诺的脏衣服，听到慕凡喊她。
    慕凡沉默片刻，摇摇头：“算了，没事。”
    张嫂拿着欧诺换下的湿衣服离开，慕凡帮欧诺盖上被子也准备走，忽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慕凡心里再次陡然一惊，刚要挣扎又被欧诺猛地用力拉到怀里。欧诺一个翻身压上来。
    三年前的感觉爬上心脏，慕凡恐惧地推据欧诺，被欧诺制止。此时的慕凡已经开始发抖。感觉到欧诺埋首于他的颈项，湿热的气息黏在皮肤上，心底的绝望又浮出水面。
    欧诺怀抱着慕凡，用鼻尖轻轻蹭他的侧颈，呢喃细语：“慕凡……我爱你……”
    慕凡顿时全身僵硬说不出话。
    “我爱你……”
    别说了……慕凡闭上眼睛逃避。
    “我爱你……”
    ……
    房间里昏暗寂静，欧诺的呢喃也融合进夜色，不知过了多久，慕凡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茫然。
    半夜的时候欧诺又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更加迷迷糊糊，慕凡和张嫂给他喂了退烧药。张嫂年纪大不宜熬夜，慕凡只好留下来一个人守着。
    凌晨，慕凡正坐在床边打盹，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怀里拱，手一摸就碰到欧诺的发顶，慕凡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害怕还是该生气了。
    欧诺恢复了一些意识，跪在慕凡身边搂住慕凡的腰，脸颊贴着慕凡的腹部，像个孩子。
    慕凡一动不动坐在那儿，面无表情：“松开。”
    欧诺没有理会，手臂又收紧了些。
    “松开。”慕凡又说了一遍，透着疲倦。
    “对不起……”
    欧诺轻轻的一句，让房间里陷入死寂。
    慕凡就这么一动不动，似乎无动于衷。
    欧诺继续蹭着他的小腹：“对不起……”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一声一声道歉，轻似连绵细雨，锲而不舍地滴进慕凡的心脏。
    慕凡像是木偶一般任欧诺搂着，听着欧诺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直到一丝白光漏进窗帘的缝隙。他没有推开欧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此时的欧诺跪在他面前祈求他的原谅，可恨，又可怜。
    从凌晨到天亮，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像是一尊合体塑像。欧诺抱着毫无反应的慕凡，一遍一遍，小心翼翼地、不厌其烦地道歉，他不知道慕凡会不会接受，但此时此刻他知道，只有这样慕凡才暂时不会推开他。
    ————
    餐厅里，慕凡欧诺相对而坐，慕凡一言不发兀自喝粥，不理睬欧诺。欧诺的衣服淋了雨又泼了酒，没办法再穿，只能套着浴袍坐在慕凡对面，亦是沉默。张嫂端着姜汤走过来：“小伙子，喝点姜汤发发汗吧，退烧的。”
    欧诺点点头接过姜汤，舀一勺往嘴里送。冷不丁椅子被人狠狠蹬了一脚，欧诺一个不妨被呛到，拳头遮住嘴直咳嗽。一回头，就看到许安满脸愤怒瞪着他。
    慕凡正喝着粥忽然听到对面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刚要问发生了什么忽然听到许安一声暴喝：“欧诺！”
    许安扯着欧诺的浴袍把他拽起来，愤怒不已：“你个臭小子纠缠不休了是吧！”
    张嫂在旁边惊呼：“哎呀许先生！你要把他的衣服扯掉了！”
    欧诺平静地与许安对视，由着他拎着自己大发雷霆。
    慕凡叹息，站起来劝架：“许安，你冷静点。”
    好不容易把两个人拽开，慕凡把许安拉过来：“衣服带了没？”
    许安憋着气拎起地上的包装袋往欧诺脸上一扔：“换上衣服就给我滚！”
    欧诺微微一偏头躲过包装袋的攻击，一手接住，打开，是一套西服。站在原地沉默，抬头看着慕凡。
    慕凡已经绕过他往餐厅外走：“吃完早饭就走吧。”
    擦肩而过的瞬间，手腕被欧诺抓住，慕凡冷淡地朝他偏头以示询问。
    “谢谢。”欧诺说。
    慕凡一语不发，等着欧诺松手。欧诺低头看着慕凡疏离的表情，慢慢松开了手。
    手一被松开慕凡就果断走了出去。许安走过来撞开欧诺的肩膀跟上去，只剩欧诺站在餐厅里沉默。
    张嫂收拾了一下慕凡的碗招呼他：“小伙子，快把姜汤喝了吧，这是慕先生特地嘱咐我给你熬的呢。”
    欧诺骤然抬头，眼中有了一丝光，看着桌上的姜汤走过去，一口一口慢慢品尝味道。暖辣的味道充斥唇齿间，热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