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又遇杜蘅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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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月江边泊着许多画舫、大小不一。最大的就属京华画舫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京华画舫,尤其是今日灯会,游人如织,想要进去便更难,因此许多贵族子弟都以在灯会之日手中有京华画舫的请柬为傲。
    锦歌随唯别来到望月江畔,只见那京华画舫装饰精美,银簧雁柱,彩筒角黍,一看便是极其奢华。
    “公子,你与京华画舫的老板是怎么认识的呀?”
    “家姐与她是旧识。”
    “公子有姐姐?那一定是很漂亮的人吧。”
    “是。”
    “那奴婢可以见见吗?”
    “她不在这里。”唯别敲了下锦歌的头“好了,不要问东问西了,快进去吧。”
    唯别进去时并未递上请柬,向门口的小厮说了什么。那小厮进去,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像是管事的迎出来,笑到:“公子来了,原以为今年公子不会来了。”
    “秦伯,许久不见了。”唯别点头道。
    锦歌跟着唯别,一边也不忘四处打量。
    金樽银箸,珠帘玉阶。台上舞腰轻怯,绛裙纷飞。
    一行人并未引起他人注意。进入厢房,那管事便命人好生招待。自己给唯别倒好茶后,便退下。
    锦歌出自王府,奢华富贵是见惯了的。因而画舫里精美的装饰并没有过多的吸引她。
    唯别见她盯着台上红衣女子入迷,饮了口茶道:“那是京城名妓柳莺莺。”
    “原来这样。她真美,像天人一样。”
    锦歌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公子你年年今日来此,难道你年年都不需登台么?”若她没有记错,公子没入王府之前可是名震一时,没理由年年如此清闲。就算姜娘待自家公子好,也不可能白白养着他。
    “我虽说在盼君归里挂牌,但并不真正以此为生。”
    “那公子为何还要挂牌?一个男子,到底……”锦歌忽然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不再敢说下去。
    唯别的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眼里有种淡淡的哀愁。
    “我在完成一个人的心愿。”
    锦歌看公子怅惘的神色,自知自己惹了公子不快,不再追问下去。又恰逢小厮端来四时鲜。
    “吃吧。”唯别提箸。
    “公子真好!”
    唯别看锦歌吃得开心,仿佛看见了第一次随姐姐上船的自己。
    “锦歌,我认你作妹妹如何?”
    此话一出,锦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半天才支吾道:“公子,奴婢如何配当您的妹妹。公子待奴婢好奴婢知道,只是如此折辱了公子。”
    “锦歌可是嫌弃我的身份?”
    “怎会?公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便答应吧。就当陪陪我。”
    “公子若是不嫌弃,锦歌自然愿意。”
    唯别笑了。那种笑温柔又哀伤。锦歌不知为何公子的笑里总带着孤寂,只希望有了自己的陪伴,公子或许真能不再那么孤单。
    屋内一时淡淡的忧伤气氛被敲门声打散,进来一人唯别并不认识。
    那人稳重而内荏,约莫四十的年纪,衣着并不华贵。
    他行了礼道:“可是唯别公子?”
    “正是。”
    “家主请唯别公子一叙。”
    “不知你家主子何事?”
    “家主说上次宴会匆匆而别,今日恰巧同在舫上便请公子一叙。”
    “知道了。”
    那人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另一个厢房。这是京华画舫中的天字房,无论观景还是欣赏歌舞都是极好的位置,且安静不常有人打扰。能有这样手笔的怕是杜蘅杜相无疑了。果然踏进门,杜蘅便君子端庄地坐在主位。
    见杜蘅的次数并不多,这应是第三次。杜蘅总是一派温和模样,只是他的眼里从来没有笑意。唯别不禁想到萧衍,那个总一脸不羁笑容的人眼里其实也无笑意。他们都活的太累了。
    “唯别拜见大人。”
    杜蘅直起身,“你来了。突然请你过来,有些冒昧。”
    “无妨。”
    “这次舫上相遇倒也是缘分。”
    “大人说笑了。”
    “要用什么茶?我命人准备。”
    “客随主便,大人安排便是。”
    “好。”
    杜蘅吩咐人给唯别看茶。然后别开眼并不看唯别。
    唯别习惯性的摸着玉佩。那玉佩虽样式并不稀奇,材质也不算稀有,但因为常有人触摸,故而被养的润泽通透。
    “唯别腰间玉佩不似男子之物。可是哪家姑娘的信物?”
    “回大人,是家姐之物。”
    “唯别有姐姐?倒不曾听说。不知可有机会一见?唯别的姐姐怕也是不俗的人吧。”
    “家姐在我很小的时候出了远门,只留下这块玉佩作为信物,至今不曾回来过。”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了。”
    这时小厮端上茶来,是这画舫里卖得最贵的远山翠。微凉的指尖触碰茶杯,有微烫的触感。唯别自虐般双手握了上去,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可以冷静些。
    杜蘅看见了唯别的动作,并没有说什么,揭开茶盖饮了口茶,转头去看歌舞。
    “大人不知唤唯别来有何吩咐?”
    声音从袅袅的茶雾另一端传来,清晰而无起伏。那容颜也隐匿其后,看不真切,又太真切。
    杜蘅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无事,只是见到唯别有种亲切之感。闲来无事,便想叫你聊聊。”
    “当日宴会你是有意相让吧。”
    “是。”唯别并不吃惊。素来听闻杜蘅心思缜密,看出自己的小伎俩也无什么奇怪。
    “雕虫小技让王爷见笑了。”
    “你啊。。。这样也好。”不像她。杜蘅脸上的表情悠远起来。两人在这若有若无的叹息里各自失神。
    “你从王府里搬出来也有不少时日了吧。”
    “十五日了。”
    “安王此刻也该到那里了吧。入冬了,那里天寒地冻,而且刀剑无眼,唯别可曾担心过?”
    “王爷吉人自由天相,且谢将军武功不凡定会护王爷周全。再者为国当如是。”
    杜蘅定定地看着唯别,仿佛要从唯别的眼神里看出什么。只是那里清明的什么都没有。
    杜蘅忽然笑了,“你不爱他。”
    唯别不说话,静静地抚摸着玉佩。
    “又为什么要进王府,当他的男宠?”
    “自然是为钱,为权。大人又何必问?唯别出身如此,承蒙王爷看得起,又何必不答应?”唯别也笑了。“还是大人对唯别也有意思?”
    杜蘅不说话,唯别接着道:“恕唯别失礼了。还有人在等着唯别,唯别先行告退。”
    茶杯被轻轻放在几案之上,唯别行礼之后转身向门口走去。就在快要出门时,听得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带着些许无奈:“男儿应有一番事业,你如此想必你姐姐未必高兴。来我府中,我以幕僚之礼待你如何?”
    “唯别谢大人,只是唯别无才。”
    “不用忙着拒绝,你想好之后再回复我也可。”
    唯别咽下说了一半的话,向杜蘅点头后转身而走。
    那厢房里,一身藏青锦袍的杜蘅忽然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的痛饮起来。酒杯与桌面碰撞发出闷闷的声响,一旁服侍的婢女看见如此失态的主子忙上前劝酒。
    唯别的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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