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赏菊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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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唯别进王府后的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今日王府办赏菊宴,临安的达官贵人都聚在安王府里。当今皇上也在。
唯别正在发呆,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进来的却不是安排伺候他的小侍女锦歌,而是谢轩。
谢轩对别人总是一副面无表情高冷的样子,唯独对安王爷萧衍有些不一样的表情。听闻谢轩与萧衍是竹马对竹马,与旁人不同些也是正常。
“唯别公子,王爷命我来请你赴宴。”
“赴宴?”仔细看谢轩,着装却有不同,玉冠锦衣,风流倜傥,云纹图案使谢轩整个人少了几分杀气,透出儒雅来。
“王府里今日办赏菊宴,王爷命我请你赴宴。来人,替公子更衣。”随后走进一行婢女,个个训练有素,替唯别更衣,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一丝不苟,也不多言语,脸上无敬意也无鄙意。
“公子,公子,今日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公。。”锦歌走进来看见屋内众人,又见谢轩,连忙行礼:“参见谢将军。”手里端着桂花糕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起来吧,你家公子今日要赴宴。等他更好了衣,带他来秋心园赴宴。”说完,看了唯别一眼,略微点头示意,便走了出去。锦歌赶忙放下糕点,替唯别打点。
“公子,这是一年一度的赏菊宴,没想到王爷会让你参加,足见对你的重视了。今日许多公子王孙都会来呢,你可要好好表现。”
“好好表现?”已经换好礼服的唯别转过身。
“哇,公子,你真是太漂亮了!”锦歌走上前将玉佩替唯别系在腰上,“可不得好好表现么。说不定王爷一高兴,就封你当侍君呢。”锦歌兀自说得开心。
“侍君?”
“对啊,现在王府里只有几个侍妾,并无主母。王爷那么宠爱你,说不定就封你当侍君了。”
“我为什么要当侍君?”
“诶哟我的好公子啊,你别开玩笑了。不然你来这王府干嘛?”锦歌只当唯别在开玩笑,催促着唯别快些走,别迟了宴会。
走下熔金阁,穿过春玉院,又是一道弯弯的长廊。唯别发现这王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些。他皱了皱眉,一路景色不断变化,他暗暗将这一切记在心中。前方传来吵闹的声响,又张灯结彩的,想必就是开宴的秋心园了。
锦歌对他服了服身道:“公子,前方就是秋心园了。依规矩奴婢是没有资格进去的。您过去,自然有人带你去那里。”锦歌又向门口的小厮报备道唯别公子来了,不久就有另一个侍女将唯别领进园子。
侍女将唯别领至末位坐下,以唯别的身份,能进园子已是王爷极大的恩宠。进去时,宴会已经开始,好在没什么人注意唯别的到来,旁边伺候的仆人也只以为是哪位贵人带来的宠儿,并不多话,也不表现出自己对唯别的喜恶,只是有些年纪较小的婢女,忍不住偷偷多望了唯别几眼。纵然这里不缺貌美绝色,可唯别一身淡然于尘烟之外的气息总让人有些挪不开眼睛。
菊花开得正好,可这种宴会,菊花往往不是主角。任凭你千娇百媚,不遗余力,也不过是个陪衬罢了。王府里的赏菊宴向来都是权臣暗地里勾心斗角的地方,权利的斗争无时无刻不在蔓延。今日这设在秋心园的赏菊宴,又不知是为何。
坐在远处的唯别远远地望见主位上坐着一人,着明黄锦衣,想来是皇上。传闻安王与当今圣上手足情深,这安王的赏菊宴,皇上怎会不来?萧衍就坐在皇上的下首,一身黑色华服,身披金丝祥云勾织披风。两人长相有些相似,只是萧衍的眼角微微上翘,来的更妖些。
萧衍母妃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盛宠不衰,后来不知怎么的,一代佳人香消玉殒,只留下萧衍这个孩子。萧衍的长相怕是几分像他母妃吧。
右席领首的是杜相杜蘅。唯别曾在盼君归里远远的见过他。
杜相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只见他嘴角带着笑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听闻他虽年纪轻,可手段却雷厉风行。
宴会大厅的中央有婀娜女子,红衣起舞,身姿曼妙,端得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那女子满身贵气,又有一众美婢作舞伴,舞蹈新颖,身上玉器朱钗玲玲作响,想必是哪家的千金。
唯别发着呆,忽有一个侍女走上前:“公子,王爷请您前去。”
萧衍看着慢慢走上前的唯别,嘴角勾起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
许多人看见唯别的到来呼吸都不由得一滞。有些美人想让人占为己有,有些人美得则让人不敢触碰,如唯别此时一身丹青色直裾深衣站在众人面前,眉目间说不出的干净清秀,嘴角是永不变的温柔笑意。唇色略淡,显得几分羸弱,但这并不妨碍唯别的美。这样的唯别仿佛心中有万千沟壑,让人看不透,又一眼看得很透。
腰间玉佩样式简朴,绝非名贵之物,却因此刻佩戴在他的身上,生生让人觉得暗光流转。
就这样一个人,缓缓从远方走来,从黑暗最深处踏着灯红走来,从万花尽头走来,他向你行礼,你都会害怕转眼间他会消失不见。
亘古醇香的美酒掩去了众人一时的失态。那着明黄锦袍的人开口:“菊开正好,公子芳华。王兄恭喜王弟了。”
“王兄谬赞了。”萧衍又转头对唯别说道:“唯别,你不必紧张,唤你来是想你帮佳馨伴奏。”
唯别抬头,萧衍的眼神中仿佛有种脉脉的温情埋藏在那不可一世的笑下。
原来那红衣女子便是阴相千金阴佳馨。双眉纤细凌厉,斜飞入鬓,唇不点而红,盈盈站立,偌大场合,无半分胆怯。通身华贵气质,是属于一个贵族从小潜移默化的骄矜。阴家是当今皇太后的娘家,即皇上的外家,阴佳馨是阴家嫡女,也不难怪她的眼神中总有一丝对众人的悲悯同情。
唯别向阴佳馨行礼:“唯别拜见阴小姐。”
阴佳馨看着这个向她行礼的男子,眼底却是浓浓的不屑,不过是一个盼君楼里出来的的,姿色再好又如何,一个男的如此也不怕他人笑话。但作为一个上位者,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她微微颔首道:“听说唯别公子擅琴,让公子伴奏着实委屈了。正好本小姐跳舞也跳得累了,不如我们就切磋一下琴技如何?皇上,你说呢?”
“也好。”萧乾笑笑,这个表妹从小骄纵,又古灵精怪的,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但随她高兴便是,反正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你呢?”得到了皇帝表哥的首肯,她看向唯别,眼中带着挑衅。
“切磋不敢,请小姐赐教。”
在场的人大都看的出这其中的门道,但谁也不必为了唯别这样身份的人出头。再者,阴小姐想要为难人,有谁拦得?皇上尚且充让着几分,自己又去触什么霉头。
“去取我的琴来!”一身红衣的阴佳馨脸上是让人忍不住要去呵护的骄傲。
唯别的脸上仍是那云淡风轻的笑,茕茕而立,与这繁华盛景全然不合。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金樽美酒,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