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驻足停留只为用自己的剑保护那个人，他曾为博得那人一笑而用杀人的剑演出一支惊鸿的剑舞，他曾经甚至认为，自己的剑也许便是为了那个人而生。
    他的剑就是他的命，最后他果然把命都给了那个人，他却……
    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忘了，那人是九五之尊，坐拥天下，禁军三万只为护他一人周全，百万兵甲只要他一声令下便闻风而动。那人不需要谁来保护，不需要谁来安慰，更不需要谁来自以为是地心疼。
    古老粗壮的树上被按下了一个深深的指印，顾申似乎恍然清醒过来，摸了摸自己无意识间留下的那个小坑，缓缓道：“派人去探查朝中局势，尽量详细。”
    既然避无可避，便要知己知彼。
    之前妖魔道的历任主人只能在处理有关乱世的事情时使用妖魔道的势力，但是顾申完成了血令，所以他已经可以任意使用妖魔道的力量。
    不过顾申并没有放纵地使用。
    他对妖魔道，始终存着一分疏离。
    血染其实是一直跟随着他的，但孤剑阁的护卫没有发现，影卫没有发现，甚至连顾花若都没有发现。
    孤剑阁的影卫都是以一当十的角色，刺杀江湖十大门派之一的天歆门的门主都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他们却无法察觉到血染。
    血染如果要去刺杀谁，什么样的人才能逃得出他的杀手？
    顾申轻笑着摇了摇头，血孚只需要把血染放出去，就足够把这世道搅个翻天覆地。但血染这样精炼的功夫却并不在血孚眼里，他口口声声说要乱世，但顾申却总觉得他要的是藏得更深的东西，并不是几个厉害的打手或者一群得力的下属能够办到的。
    所以才会绊着他、哄着他、骗着他、推着他，去做这个妖魔道主人、去帮他找到这个东西。说得好听的是奉他为主，其实不过是他眼中有利用价值的一枚棋。
    顾申突然微微动了动耳朵，然后便低声道：“暂时就这样，你先去办吧。”血染点点头，一身血衣竟然就这样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顾申对此已经熟视无睹，他几个起落跃回守剑堂外，就见到顾花若果然已经出来，蹙着眉似乎不太开心的模样。守剑堂周围有一圈坚实的围墙，顾申悄悄翻进那围墙，趁顾花若还没走出守剑堂外面的铁门，从旁边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旁边几个影卫大惊，正要冲上去击杀刺客救回主子，却听顾子低声喝道：“都别动。”
    影卫们疑惑地看他一眼，顾子沉默片刻，嘶哑的声音缓缓道：“是顾申……”
    众影卫一震，默默地潜伏回去。
    而另一边，顾申翻身进去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放开了自己的气息，故意让顾花若察觉到自己，顾花若挥掌打他，他就带着顾花若的手掌绕了几绕，然后将他的两只手锁住按在了他的腰后。
    顾花若挣了挣，挑起眉梢，笑道：“放开。”
    这一笑笑得顾申心一跳，忍不住亲上他的眉角：“生气了？”
    顾花若笑吟吟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顾申见他这副模样，啼笑皆非，埋首在他脖颈轻轻嗅着清冷的花香，然后低笑道：“属下全身上下都看到主子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