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申突然笑了笑，眼神笑了笑，但是仍旧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嘲讽的意味，他低沉地开口道：“属下没有忘记自己只是主子的一个影卫，主子反倒忘记了么？”
    这是他之前总是拿来提醒顾申身份的话，但此刻却被顾申反拿来讽刺他，顾花若张了张口，道：“我……本阁主命令你……”
    “恕属下不能从命。”
    “你敢抗命？！”
    “属下不敢。”
    说着不敢，他却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影卫向来行踪隐秘，即使白日里出现也恍如日光中的一抹幻影。顾申此刻傲然站立在他面前，唇畔噙着三分嘲讽的笑意，这样的姿态让顾花若突然意识到，顾申虽然回来了，他名义上是孤剑阁的影卫，但同时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当初他是蒙面而来，一个字也不曾多说，是自己强行将他留下。
    如果现在他要走，自己能留下他吗？孤剑阁里有人能留下他吗？纵使放眼江湖，有谁能强行留下他吗？
    几步之遥的距离突然显得十分遥远，仿佛他一伸手的时间顾申就会立刻消失不见，顾花若心里一急，不由脱口而出道：“你不怕我杀了顾寅和顾亥？”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迁怒于那两人的意思，那一剑是他刺的，刺不死，是他自己没本事，刺死的人又活过来，算是顾申有本事。他相信顾寅和顾亥即使与顾申有交情，也绝不会违背主子的命令。
    他张了张口想解释，却见顾申微微眯了眯眼睛，冰冷的笑意在里面闪了闪，他说道：“你可以试一试。”
    大逆不道！简直大逆不道！
    顾寅和顾亥是他的影卫，他要他们现在死，他们一刻都不敢多活！什么叫他可以试一试？！
    顾花若怒得牙关紧咬，但看着顾申的眼睛，却偏偏无法像先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
    原先似乎能包容一切的眼神，如今却盛满了伤人的寒冰。
    顾花若不愿承认自己心头莫名的畏惧，转过身，尽量平静地道：“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不要多管闲事。”
    顾申眼中冷冷的笑意浮沉几下，微微弯了弯腰，道：“主子说得对，属下是主子的影卫，还是恪守本分的好。”说完，竟然就自己一闪身离开了轩华亭，潜伏在了树林中。
    他自从先前潜伏瞒过顾花若，却又因江无涯的出现而被发现之后，为了避免顾花若再因此生气，一直都会刻意泄露自己气息，让顾花若察觉到自己的所在。后来又因为做了贴身随侍，几乎时时刻刻都在顾花若的眼前。
    但此刻他既已没有什么顾及，又刻意不想顾花若感知到自己，窜入林中之后，顾花若便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