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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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果然是你怎么追都赶不上他的脚步,就想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能做到一样。
在这个同性群体备受排斥的社会,于耀靠着邓苏州的背影一遍遍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喜欢男的,也不知道少年的心意,不敢跟同龄男孩靠得太近,更不敢对那些女生做出什么表示,他过得战战兢兢,又不得不极力表现出爽朗大方,生怕踏错一步,下一秒就是万丈深渊,真的,很累……
有时候,他也在想,不要再爱了,不要再恋了,那么苦那么累,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算了吧,就当放过自己。总是这样想着,却没有放弃过,无论晚上睡觉时多晚,隔天他总会提前起床到邓苏州家守着,明明是该比别人更加争分夺秒地学习,他却把早晨这段重要的时间用来凝视邓苏州的背影。
或者该说,是邓苏州的背影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母亲说的不错,这个分数,已经很高了,对于之前的他来说,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但还达不到那个学校的分数线,几分之差,一下子就把于耀这一年来积攒的勇气打回原型,甚至碎成一地渣。
从一开始的默默凝视,到渴望走上前去与他并肩,这一路走来,他有时也会想,为什么少年不会回头呢?回头,看到他,他可以不顾一切地出来告诉他,哪怕被揍厌恶,可是,从来没有,邓苏州从不回头。
于耀追得太累了,从来都是他追逐着少年,而现在,终于还是追不上了……
就像多年前,邓苏州背对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一样,于耀终究是追不上了……
大概是为了补偿,于耀把自己的选择权交给了父母,其实对于他来说,是哪个都无所谓了吧,说来也凑巧,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离家太远,于父于母所选的学校也是本市的,距离邓苏州的学校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怎么说呢?于耀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
新的学校,新的生活,接触新的人和物,于耀也算是十分活跃的人物,入学没多久就竞选上了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各大社团也经常能看到他活跃的身影,企图用忙碌的生活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个一直藏在心底的身影,可是,不行啊……
于耀又一次在清晨醒来,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看起来让人心情大好,却不尽然。
于耀抬起手臂盖在眼前,妄图遮住那不断向他逼近的阳光与思念。
多少个晚上了,在他白天企图用忙碌的生活让自己别那么想他的时候,晚上他就悄悄潜入他的梦中,让他无处可逃。
梦中的少年留给他的依旧是背影,在一片浓雾中,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不见,无论他怎么呼唤,都不曾回头。
于耀觉得,自己快疯了,被少年,被他自己逼得快疯了。
搭上火车的那一刻,于耀突然想起海子,那个留给我们遗憾和感动的诗人,他在临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耳边有风声,有草语,或许还有远去列车呼啸而来的鸣笛声,那么,他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呢?
害怕,恐惧?
平静,坦然?
或者什么都没有想,脑中一片空白……
不过他终究不是海子,只能是想想而已。
窗外的天气依旧晴朗。
……
如果说上一秒是在人间的渴望与紧张无措的话,那么,这一秒于耀觉得他已经被地狱的业火包围了……
绝望,痛苦,罪有应得。
在以前同学的帮助,加上邓苏州在这个学校也算个名人的辅助下,于耀很快就找到了邓苏州。
那是一片小树林,据说是情侣约会圣地,景色的确很好,天气晴朗,鸟语花香,午日的阳光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空隙,斑驳地洒在行人身上,然后。
然后,于耀看到了世上最美也是最痛的场景。
少年与少女在树荫底下忘情地拥吻,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整个世界剩下他还有面前两个人,突然有一阵风吹过,于耀觉得自己好像失聪了,可是他明明能听到少年少女嘴边的轻笑,那么的刺耳……
其实那是多么美好和谐的画面啊,单薄有力的少年,柔弱坚韧的少女,环抱在一起的身躯是那么的契合,彼此凝视的眼中充满深情,嘴角的笑是那么幸福而刺眼,斑驳的树影打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了彼此而生,多么配,多么让人……自惭形秽。
不敢再多看一秒,踉跄着身子,于耀逃了,逃离那个让他窒息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的地方。
以前从不觉得跑步是那么让人厌恶的运动,但此刻的于耀却跑得那么专注,那么用心,好似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样,丝毫不敢放慢他的步伐。
生怕一停下来,毁灭他的就会是铺天盖地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