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凶兆
    破庙名副其实，简陋凋敝，也就墙边仅有些干草可供躺卧。柳云生将原本就稀薄的草褥一分为二，勉强算是收拾出来两个地铺。
    “哎呀，这也太单薄了，这么睡一晚上，骨头不得散架了。”云五略带戏谑，说着话的同时，又将干草重新拢到了一处，“这秋风瑟瑟、夜深露重的，不如你我躺在一处，还可互相取暖。子虚想必并不介意吧？我且先睡下了。”
    话音落，云五就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柳云生还没反应过来，眨眼的工夫，已经听到了云五轻微的鼾声。这……
    当当当——当当当——
    外边又传来了敲门声。
    又要来借宿者了么……没想到，这一间小小的破庙，今日竟会如此热闹。柳云生打开门，只见一个青衣老道人低眉敛目，冷脸静立。
    不待柳云生开口，道人的声音先响起，低沉沙哑，好似满腔沙砾割破了喉咙。
    “此处妖气漫天，书生速走。从何处来，回何处去。若执意进京，必有血光之灾。”
    “老先生是何人？休得胡言乱语，哪里来的妖气。我是要进京赶考、谋取功名的，远大抱负还未实现，怎可临阵脱逃呢。”
    “老朽数十年来走南闯北，观阴阳、勘风水，从不虚言。今日我言尽于此。信或不信，生死如何……”老道人抬眼，沧桑的双眸中目光朦朦胧胧，却是穿过柳云生的双肩看向庙内，“皆是书生你自己的命数。告辞。”
    真是怪哉、怪哉。柳云生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有挽留，总觉得这阴阳先生的到来，有那么几分不吉利的意思。
    云五睡得正香。一阵风吹来，带着冰一般的寒意，柳云生不觉打了个哆嗦，略微犹豫，还是在云五身侧躺下了，二人后背相贴，隐约增添了那么一点温暖。柳云生阖眼，渐渐进入梦乡……
    湖心亭中，柳云生与云五相对而坐，浅笑品茗，相谈甚欢。不觉二人目光交汇，云五望着柳云生的眸子移不开眼。
    “子虚，吾心悦君……”带着迷人笑意的俊脸缓缓靠近，双唇贴上了柳云生的。
    柳云生没有抗拒，阖眸轻浅回应着，沉醉其中。忽觉左肩一阵酥麻之感，睁眼一看，哪里还有云五的影子，只见短寸之间一副森森白骨，骷髅上原本该是笑意目光的地方，却是两个漆黑不见底的大窟窿，甚是骇人。
    “啊啊——”柳云生从梦中惊醒，额边、鬓角皆是汗湿一片。
    “子虚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没事了。”
    惊魂未定的柳云生，看到面前的云五，梦中情景在脑海浮现，忍不住又“啊——”的一声惊呼，往后蜷缩着身体，肩膀、手臂传来熟悉的酥麻之感，好像还在梦中一般。
    “莫慌，莫慌。”云五跟着柳云生的目光看向他的左肩，再次展露笑意，“想是单侧睡太久了，做噩梦不说，胳膊也压麻了吧？揉一揉、捶打一下，很快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