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生与死  第四十七章:你没事就好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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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你没事就好
    “朱雀,朕……”话说到一半,锦苏却没有再说下去,见朱雀正在燃香,低声道:“换安息香罢,朕累了。”
    “是。”朱雀应声。
    半月时间可能发生很多事。
    比如说,锦麟的双腿已经无大碍,只是需要时间联系。
    再比如,潇浅忧已经回到了京兆,回到了他曾经叱咤风云的地方。
    十里长亭早已不在,芳草萋萋处,粼粼碧波闪烁间,往昔风云如烟散落在四处。
    紫色的衣袂在微风中翻飞,锦苏立在湖边,手里磨砂着那柄匕首。
    或者,应该说那柄血狱。
    马踏落叶,哒哒声不绝于耳。不用回首,他已经能想象出那人一身紫衣踏风而来的身姿。
    可待马蹄声消失,他回首,覆满青草的小道空无一人,连风也是静止的,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朱雀的那一双黑靴子出现在视线中,她的声音仍旧很平淡,却有些迟疑,“皇上,大人已经入宫了。”
    “是吗。”低低的一声嗤笑,似嘲讽,又似释然,亦或者还有别的情绪在其中。可当锦苏抬首时,他的眸子中已经是一片清冷,犹如曾经那个紫衣男子的眼神,将所有情绪隐藏。他抬首看看天,良久之后,才说:“我们也回去吧。”
    潇浅忧回宫后,谁也没找,先去了太子宫。
    【怜悯】
    太子宫原是锦夜的居所,那个从未掩饰过自己霸气的男子。
    隋佐源就靠坐在太子宫正殿的榻椅上,听道童讲禅,手里漫不经心捻着一枚棋子。正听得不耐烦之际,道童突然睁开了眼,看向门外,没头没尾的一句:“来了。”
    “可真快啊。”
    一声轻叹,那一抹白色的影已经出现在殿中,整个身子背光,却能清晰地看到脸颊上那道猩红的十字伤口。
    隋佐源起身笑吟吟看着下面风尘仆仆的男子,“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噌’的一声,青光闪过,白影晃动,那柄饮尽无数人鲜血的贵司,直指隋佐源咽喉处。
    潇浅忧的速度太快,快到隋佐源没有闪避的机会,快到卿丹的暗器只能落在他身后。
    剑尖在离隋佐源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潇浅忧的视线掠过眼前用身体护着隋佐源的道童,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隋佐源一直低估了潇浅忧,或者说低估了这个拥有天下第一剑鬼司的男子。他仍旧斜斜倚靠在榻上,原本在他两指间磨砂的那一枚棋子,早在潇浅忧身形晃动的那一刻,镶嵌进了他身后的门方里。
    他的视线从潇浅忧的脸上,慢慢移动到他手中的鬼司,伸手将眼前的道童拉开,他抚着面具笑了起来,“鬼司出鞘必定见血,很可惜,你杀不了我。”
    “你要记着,你的命,是两国百姓的安定换的。”潇浅忧收剑入鞘,转身离去。还未笨到在靖国的地界上杀了隋佐源,即便他此刻心中早欲将他碎尸万段。
    “锦夜原本可以不用死的。”隋佐源起身,施施然行了上去,与潇浅忧并肩,“他原是会被带回京兆的,可你带着他去了隋国,带着他走了一条死路。”
    脚步微顿,潇浅忧转头,犀利的眼神直直刺入那张面具下的双眼,“但凡你有半点怜悯之心,他也不会死。”
    “哈哈哈……”这样天真的话从潇浅忧嘴里说出来,隋佐源实在忍不住笑意,他笑的前俯后仰。
    潇浅忧没有理会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隋佐源比从前任何一个对手还要难缠,他也做好了完全的迎敌准备。可最后还是大意轻敌,中了他的计。
    那一袭白衣渐行渐远,隋佐源的笑意逐渐收敛,他行至门边,轻声问道:“潇浅忧,你这一生怜悯了天下万人,可曾有谁怜悯过你?”
    也不知那人是否听见了这句话,白色的身影紧紧一瞬的停顿,又往前移动。
    待那身影彻底消失,隋佐源方才回身,冰冷的视线落在默立一旁的道童身上,声音带了七分寒意。
    “若刚才他不曾及时收剑,你已经死了。”
    “我知道。”面对盛怒的男子,道童的声音仍旧平静。“为了你死,也不算辱没了我天葬门。”
    “究竟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明黄的影晃动,隋佐源已经掐住道童的双臂,近乎怒吼道:“你的牺牲,对我没有丝毫意义。”
    双臂传来的疼令道童脸色泛起了青色,看向男子的眼神,却有一丝戏虐,“你是怕我死了,你又要孤单一人了。”
    隋佐源没说话。
    卿丹慢慢拂下壁上的手,捡起被击落在地上的拂尘,搁在臂弯处。双手合十念了句咒,“你放心,在你没死前,我不会死的。”
    “丹儿。”沉闷的声音透着极度的空虚感,隋佐源抱着头蹲下,将身子蜷缩成一团。
    道童居高临下看着他,那一双清冷的眼,闪过一丝怜悯,“你说潇浅忧不曾给过自己一丝怜悯,你又何尝不是让自己深陷情仇,不愿自拔?但凡你给予自己一丝怜悯,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痛苦。”
    【君归】
    锦苏曾经构想过无数次与潇浅忧的再次相见,或是长亭古道,或是斑驳城墙。
    他没想到潇浅忧会在流苏殿的樱花树下等着他,那一袭白衣,立在花期已过的樱花树下,双手负在身后,腰间的鬼司似感应到了血狱的到来,蠢蠢欲动。
    在见到潇浅忧之前,锦苏想好了很多说辞,他想要谢谢他这些年来的不离不弃,他想说他们之间可以重新开始。他想说从今以后,他是靖国的皇,而他仍旧是潇湘楼主,什么都没必要变。
    可当他看到那道熟悉的十字伤口,看到那双仍旧清澈的眼,看到那人淡漠甚至透着淡淡疏离的表情时,似乎所有的话都被十月寒冰冻结。
    从院子门口行到他身前,十几步的距离,锦苏想起了很多的往事。他想起这个男人是潇浅忧,那个心中装着天下的男人,他怎么会为了自己改变呢?
    他看着眼前的人,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压下心中那汹涌而出的悲凉,声音也很平稳,“浅忧这一趟,辛苦了。”
    从隋国到靖国,至少两月的时间,潇浅忧却用一个月时间赶了回来。他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赶回来?
    在见到锦苏的那一刻,他得到了答案。
    “你没事就好。”低声的呢喃中,是终于解开心中疑惑的释然,是看到他平安时的放松,还有一丝担忧。男子伸手,将那人揽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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