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自古难测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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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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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心笑得有些凉薄,明显带着疏离的语气,“不必谢我,我只是自保而已。”
李玄夜竟也没有感到尴尬,他俊美无双的容颜此刻更是如谪仙一般完美无暇,本来瘫软在地的女子有些看呆了。
反观梁羽心,她没有一丝爱慕,亦没有一丝好奇,满目平静的她有着一种特别的魅力。
不怪梁羽心没反应,前世,李玄逸慵懒高贵,李玄启完美无暇,李玄夜冷酷邪魅,除却他们,其他皇子,虽各有特点,但无一例外的,是那俊美无双的容颜,见得多了,便觉得无所谓了。
当日的叶瑾,尽管想要保持温柔体贴的样子,奈何身边危险四伏,双手沾满血腥的生活让她浑身都是戾气。
现在,她浅浅的笑容,虽然眼底冰冷,却柔和了不少。这样的女子,是没有人会想到她就是当日的叶瑾的。
李玄夜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带你下去。”
梁羽心也不拒绝,只是淡淡瞟了一眼旁边的女子,然后任由李玄夜搂住自己,两个人一起从楼上飞下。
李玄夜自然看到了梁羽心的目光,投以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两人落地,梁羽心径直走到慎儿身前,清唤了一声,“慎儿,是我。”
慎儿慢慢醒了过来,看着李玄夜,有些惊讶,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跟梁羽心身后。
早在刚才李玄夜带走梁羽心时,梁羽心就给了慎儿一个留下的手势,慎儿虽然担心,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待到那一群人来临,慎儿假装害怕昏了过去,那些人本想杀人灭口,听到哨声后离开了。
梁羽心平静地说道,“如此一来,王爷便是欠了我一个人情了,他日王爷要帮我做成两件事,我知道,用两件女子的小事,来换王爷的命,是很合算的。”
李玄夜一愣,这女子怎会如此特别,刚才还凶险万分,此刻竟然如此平静地和自己谈条件。
更特别的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如此大胆地谈条件,果真不同凡响。
生平第一次,李玄夜对女子产生了好奇的情绪,他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梁羽心意味深长地一笑,和慎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这时,李玄夜身边多了一个身影,那人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
此人正是李玄夜身边最得力的暗卫凌云,李玄夜竟是一笑,看看自己空荡荡的腰间,那快玉佩怕是早已在那女子手中了吧,这女子,不仅特别,胆子还特别大。
李玄夜冷酷无情的声音传来,“凌云,跟上那辆马车。”
重华宫
兰贵妃坐在上位,旁边柳嫔陪着,宫中新进的雪顶含翠属于上品中的上品,此刻在二人口中却觉得格外苦涩。
柳嫔故意压低了声音,“贵妃娘娘,如今封妃已毕,一切尘埃落定,只怕再无回天之力了。”
兰贵妃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若那个位置是叶瑾坐上去,也就罢了,偏偏是她。”
柳嫔点点头。
兰贵妃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叶瑾的母亲洛锦烟是洛府嫡长女,叶瑾也是叶府的嫡长女,嫡出的嫡出,何等尊贵。
而且,当日李玄启给叶瑾的也是正妃之位。如今,叶瑾辞世,当初启王府里除了叶瑾一个正妃,共有四名侧妃,其中,叶情是在先帝三十三年嫁入启王府的,也就是皇上登基前三年嫁入。
论资历,论品行,都无法与其他侧妃相比,更何况是叶瑾。
兰贵妃想起叶瑾,那个女人身上总有戾气,她手段非凡,又是有着男人都不一定有的谋略,这样的女人,和李玄启无疑是最匹配的。
可是皇上,最爱的偏偏是叶情,兰贵妃明白,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还是背后的势力,皇上也是个男人,就一定会选择叶情。
这个道理兰贵妃明白,柳嫔明白,其他后宫佳丽也都看的透彻,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兰贵妃叹了一口气,“还有几天?”
柳嫔疑惑了一瞬便明白了,兰贵妃这是问自己封后大典的时日,“回娘娘,还有不足二十日。”
兰贵妃苦涩一笑,“一切都改变不了了,要怪就怪咱们身后没有一个像叶家那样的一个娘家吧。”
柳嫔颔首,眼中的恨意再也掩盖不住,可她又能如何,叶家在西秦朝的地位,便是兰贵妃和柳嫔背后势力加起来都不足够与叶家抗衡,柳嫔能耐叶情何?
——
此刻梁重正刚刚回府,他一身藏蓝色官袍,气宇轩昂,虽然人到中年,那张本就俊美脸反而因为岁月的磨砺增添了几分从容与睿智,那种从内到外的非凡气质,亦可看出,此人决非池中之物。
梁羽心见到梁重正之时,便是看到这样的中年男子,不知为何,梁羽心对梁重正竟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与亲切,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如果他真心疼爱我这个女儿,我不会拒绝的。
梁羽心看着梁重正,忽然有一种熟悉感,不是因为这十年的接触,而是记忆深处,仿佛曾经出现过他的影子。
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但梁羽心却可以确定,自己早在嫁入启王府很久之前,她就见过梁重正。
是在什么情况下呢?梁羽心的目光突然闪过一丝清明,不是见过,是画像,是一副画像。
然而,思绪却被慎儿的提醒打断,“小姐,你该请安的。”
梁羽心看了慎儿一眼,此刻的慎儿,正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身前,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无能之辈。
若非是梁羽心亲眼看到慎儿对乱葬岗那些个尸体视若无物,只怕自己也要对未浓培养出的人失望了。
梁羽心回过神,很完美地行了礼,“羽心见过父亲。”
梁重正点点头,正欲离开,管家过来了,他在梁重正身边耳语几句,只见梁重正神色有些严肃,复杂地看了梁羽心一眼,便让梁羽心回羽落院了。
梁羽心不紧不慢地回了院子,看了一眼门口“羽落院”几个字,皱了皱眉头,这名字起的着实不好,羽落,羽落,羽毛落下,还如何飞翔,今世她要做一只鹰,翱翔于天空,从不言败的鹰王。
鹰,只为自己而活,既是如此,又怎会允许自己飞翔的助力羽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梁羽心淡淡道,“慎儿,为我拿纸笔。”
不一会儿,梁羽心的面前便铺好了一张纸。
梁羽心提笔挥毫,多日未练,竟没有半点生疏,极快的笔速看得慎儿满是惊讶,这并非那些文人的卖弄,而是一种透到骨子里的自信。
接着,宣纸上便出现了三个俊秀无比的大字,只看那字体,既是清逸洒脱,又苍劲有力,字中隐隐可见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闺阁女子那柔弱清秀的字体如何能和梁羽心的字相较。
不得不说,梁羽心的字好到极点。
而梁羽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三个字,没有一丝满意,没有一丝得意,只是淡淡地看着,没有说话。
“观雨轩”,这三个字总会让她想起母亲洛锦烟,记忆中,她总是一身白衣,上面绣满粉蓝色的夕颜,那眉眼之间,满满地都是对自己无尽的疼爱。
她待自己要求严格,日日弹琴,练习书法,以至于手上起了厚茧,洛锦烟全当做没看到,却在夜晚梁羽心沐浴时,把养护皮肤的手霜用心抹在自己手上。
那时,洛锦烟心疼的目光像阳光一样温暖。
对于母亲,叶瑾是既尊敬,又心疼。记忆中最多的画面,便是她穿着一身绣满夕颜的白衣,站在窗前,一遍又一遍的写着“观雨轩”三个字。
那时的她对此很疑惑,洛锦烟慈爱地笑笑,说道,“瑾儿,母亲想用这三个字裱起来,挂在院门口,所以要多练,直到写出自己最满意的那一张。”
那时的叶瑾并不懂,只知道母亲格外喜欢下雨天,这三个字也被母女二人练得越来越好。
因着母亲,梁羽心也喜欢上了下雨天,却和洛锦烟的原因截然相反。洛锦烟说,“雨声最能静心。”而叶瑾在以后地岁月里,才发觉,下雨天,尤其是雨夜,是杀人的好时机。
所以,洛锦烟是柔美的,而自己则是充满煞气的。
梁羽心把宣纸卷起递给慎儿,“去吧这个裱起来,挂在门口吧。”
慎儿很快地下去了。
当日的叶瑾在叶府是嫡女,却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女儿,而母亲在自己身边的日子,是最快乐的日子,而最快乐的日子在叶瑾复杂的一生中只持续了十一年。
书房里,梁重正听着下面人的汇报,唇角微翘,有些兴奋,又有些迟疑。
而这时,一个小厮送过来一张宣纸,梁重正狐疑地接过来,手指竟有些颤抖,只一眼,便觉得满目惊喜。
梁重正到底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高手,可此刻,也是忍不住的喜悦,他叫过来管家,贴着耳朵吩咐了几句。